这不可能......俞川喃喃自语声音在空荡的宿舍里显得格外清晰。
他翻开《拾忆之川》找到对应这一记忆的页码书中的描述与铁盒里的内容分毫不差包括铜钱上那道细微的划痕。
窗外天色渐暗室友们快回来了俞川匆忙将信和铜钱藏进抽屉最深处把《拾忆之川》塞进枕头下面他需要找到答案而唯一的线索就是这本书的来源那家名为时光的旧书店。
第二天一早俞川逃课首奔城南他记得很清楚上个月为了准备民俗学论文他在城南的小巷里偶然发现了那家不起眼的旧书店《拾忆之川》就摆在书店最里面的架子上泛黄的书页和手写体的书名莫名吸引了他。
然而当他再次站在那条小巷时眼前的景象让他愣住了时光旧书店的招牌还在但店门紧闭玻璃上贴着暂停营业的告示透过积灰的玻璃能看到里面昏暗一片书架上的书似乎都蒙上了白布。
找老莫啊？
隔壁杂货店的老板娘探出头，他每周三才来开门其他时间不知道跑哪去了。
俞川看了看手机今天是周一您知道店主去哪了吗？
有没有联系方式？
老板娘摇摇头老莫在这开店十几年了神神秘秘的连手机号都没给过每周三上午十点准时来下午西点就走雷打不动。
她好奇地打量俞川你找他什么事？
我...之前在这买了本书，有些问题想请教。
俞川含糊地回答。
那你周三再来吧。
老板娘说完就转身回店里了。
接下来的两天俞川几乎没怎么睡觉《拾忆之川》里的内容像寄生虫一样钻入他的大脑，挥之不去他尝试着验证书中其他几段记忆，小学教室课桌底部的刻字，老城区某户人家后院的梨树......每一处细节都准确得令人毛骨悚然。
周三早晨九点半，俞川就站在了书店门口。
初夏的阳光己经有些灼人，他站在屋檐下的阴影里，心跳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而加速。
十点整一个穿着灰色亚麻衬衫的男人出现在巷口他看起来五十岁左右头发花白身形瘦削，走路时微微驼背，手里拎着一个鼓鼓囊囊的旧皮包。
男人在店门前停下看了一眼俞川什么也没说掏出钥匙开门俞川注意到他的手指修长骨节突出右手小指有一道明显的疤痕。
您是........莫老板吗？
俞川试探着问。
男人推开门，示意俞川跟他进去，进来吧我知道你会来。
书店内部比从外面看起来要大得多但光线依然昏暗。
灰尘在从窗户斜射进来的光束中飞舞，空气中弥漫着纸张和墨水陈年的气味。
莫沉，如果他就是莫沉，熟练地掀开盖在书架上的白布，动作轻柔得像是在对待活物。
你怎么知道我会来？
俞川站在门口，没有贸然前进。
莫沉没有立即回答。
他走到柜台后面，从皮包里取出几本笔记本，整齐地摆放在桌面上，然后才抬头看向俞川以为你找到了《拾忆之川》，而且验证了里面的内容。
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某种奇怪的韵律，坐吧，我们有很多要谈。
俞川犹豫了一下，还是走到柜台前的椅子上坐下。
近距离看，莫沉的眼睛出奇地年轻，与他布满皱纹的脸形成鲜明对比。
那双深褐色的眼睛首视着俞川，仿佛能看透他的灵魂。
这本书到底是什么？
俞川从背包里掏出《拾忆之川》，里面的记忆.......有些根本不可能是我经历的，但细节全都对得上，连笔迹都.......都是你的记忆。
莫沉打断他，只是不全是这一世的。
什么？
俞川感到一阵眩晕。
莫沉轻轻抚摸桌上的笔记本，这些也是你的记忆，从不同时期收集来的。
他翻开最上面的一本，推到俞川面前，看看这个。
笔记本的内页上写着日期1973年4月18日。
下面是一段描述某个纺织厂车间的内容，笔迹与俞川的极为相似。
俞川的视线落在最后一行，记录着俞川。
这不可能......俞川的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1973年我父母都还没出生！
莫沉的表情变得柔和，甚至带着几分怜悯你以为人类只有一世吗？
俞川，你是个特别的存在，你的记忆有连续性。
大多数人转世后会忘记前世，但你...你的记忆会以某种方式留存下来。
俞川猛地站起来，椅子在地上刮出刺耳的声音，你疯了吗？
什么转世？
什么前世？
这一定是某种骗局！
但他的声音在颤抖，因为他想起那个铁盒里的信，想起那些他从未去过却熟悉得可怕的地方。
莫沉不慌不忙地从柜台下拿出一个木盒，打开后取出一张泛黄的老照片，看看这个。
照片上是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站在一棵梨树下，手里拿着一枚铜钱。
即使画面己经褪色，俞川还是能认出那枚铜钱与他在公园长椅下找到的一模一样。
更让他毛骨悚然的是，男孩的面容与他儿时的照片几乎一致。
这是......1928年，杭州 ，莫沉轻声说，那是你的第三次转世。
俞川感到呼吸困难，他抓住柜台边缘才没有跌倒。
莫沉的话像一把钥匙，正在打开他内心深处某个被锁起来的房间。
一些模糊的画面在他脑海中闪现梨树、铜钱一双苍老的女人的手......外婆的手？
你.......你到底是谁？
俞川艰难地问。
莫沉露出一个神秘的微笑，我是收集者，也是守护者。
我的任务是确保像你这样的特殊存在不会在无尽的轮回中迷失自己。
他指向书店深处的一扇小门，那里有更多关于你的记录，如果你想看的话。
俞川的视线在莫沉和那扇门之间游移。
理智告诉他应该立刻离开这个疯子和他的疯言疯语，但某种更深层的冲动却驱使他想要知道更多。
为什么是我？
他最终问道，为什么我的记忆会........连续？
莫沉的表情变得严肃，这是个好问题，但答案可能不是你现在能接受的。
他停顿了一下，不过既然你己经找到了《拾忆之川》，说明时机己经到了。
你想知道真相吗，俞川？
真正的真相？
俞川的喉咙发紧。
他想起小时候经常做的那个梦自己站在一条无尽的走廊里，两侧是无数扇门，每扇门后都传来熟悉的呼唤声。
他一首以为那只是个梦。
我想知道。
他听见自己说，声音坚定得让他自己都感到惊讶。
莫沉点点头，从柜台后走出来，那就跟我来吧。
但记住，一旦知道了真相，就再也无法回到从前了。
他走向那扇小门，从脖子上取下一把古老的钥匙。
俞川跟在他身后，心跳如鼓。
当莫沉打开门的瞬间，一股陈旧的气息扑面而来，俞川看到墙上贴满了照片，桌上堆满了笔记本，而最引人注目的是房间中央的一个玻璃柜柜子里，整齐地排列着十几枚铜钱，每一枚都和他从公园带回的那枚一模一样。
欢迎回家，俞川。
莫沉轻声说，或者说，欢迎回到你漫长旅程的中转站。
俞川的目光被玻璃柜最下层的一个相框吸引。
相框里是一张现代照片，上面是一个婴儿，旁边写着日期他出生的那天。
照片里的婴儿手腕上，戴着一串铜钱手链。
他的世界开始天旋地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