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左眼琥珀右眼黛青的异色瞳骤缩，镊尖探入死者胃袋褶皱，夹起片指甲盖大小的青瓷残片。
冷光灯下，釉面幽光里浮动着细若蛛丝的暗纹，像是活物在釉层下游走。
"秘色瓷？
"金属器械当啷坠入托盘，林见鹿的乳胶手套抚过瓷片边缘。
三天前溺亡的敦煌壁画修复师，食道里卡着同样材质的碎片——监控录像里那片反光的青瓷，此刻正在她的解剖刀下渗出淡青色黏液。
窗外惊雷劈开夜幕的刹那，瓷片边缘突然绽开蛛网状血丝。
林见鹿将光谱仪推近，瞳孔映出显示屏上跳跃的数据：釉面磷光反应波长452nm，与放射性钍-232衰变光谱完全吻合。
更可怖的是那些"血丝"，竟是未消化完全的喉骨碎屑，锯齿状裂痕与死者咽喉创伤完美契合。
"叮——"中药香囊坠着的朱砂流苏扫过证物袋，毒理检测仪突然发出蜂鸣。
当林见鹿将瓷片浸入试剂，暗红液体在玻璃器皿中沸腾成旋涡，析出越窑特有的艾青釉色。
这是宋代皇室御用的秘色瓷，却在死者胃里与蛋白酶发生诡异的共生反应，仿佛某种休眠千年的活体胚胎。
"林法医剖尸的速度，比尸斑扩散快了三成七。
"裹着松香味的男声从背后袭来时，解剖刀己抵住来人喉结。
黑曜石耳坠在冷光下晃出残影，男人苍白指尖捏着鎏金缮刀，刀柄暗纹正与她手中瓷片的开片纹路严丝合缝。
他耳畔助听器泛着诡谲蓝光，映得锁骨处蛛网状血瘀纹路如活物蠕动。
"省厅特聘顾问沈昭。
"他呼吸掠过她耳畔，助听器传出沙沙杂音，"建议关闭次声波发生器，这枚瓷片在3.7Hz频率下会苏醒。
"仿佛验证他的话语，瓷片突然在托盘上高频震颤。
林见鹿后撤半步撞翻试剂架，荧光绿的放射性检测剂泼在沈昭腕间，那些淤痕竟泛起磷火般的幽光。
沈昭的金缮刀挑开死者腹腔，刀尖微型光谱仪扫过腐烂脏器，暗红数据流在空气中凝成北斗星图。
"十二年前莫高窟文物南迁档案失窃案，"沈昭转动刀柄，鎏金纹路吞噬着顶灯冷光，"失踪的秘色瓷八棱净瓶，瓶底錾刻的正是昭和十七年铭文。
"解剖台下的金属托盘突然发出蜂鸣，十八枚瓷片自动拼合成莲花盏形。
盏心升起的黑雾里浮出半枚731部队徽章，编号与林见鹿锁骨胎记的疤痕走向完全一致。
她握刀的手腕不受控地颤抖，三年前父母失踪案现场的放射性尘埃报告，此刻正在记忆里灼烧。
"跑！
"沈昭拽着她撞碎消防玻璃的瞬间，解剖台轰然坍塌。
暴雨冲刷着两人交握的手腕，林见鹿的胎记突然灼痛——瓷片上渗出的钍元素正与她的线粒体DNA产生共振。
百米外的古玩街传来瓷器炸裂声，沈昭腕间监测表发出刺耳警报，幽蓝荧光从解剖室窗口渗出，在黑雨中凝结成富士山轮廓。
"这不是凶器，"沈昭的金缮刀劈断追来的雾状触手，刀刃溅落的血珠在雨幕中烧出孔洞，"是装着活体密码的潘多拉魔盒。
"暗巷尽头，鎏金怀表链的脆响混入雨声。
陈骨舟的镜片反光遮住左脸烧伤疤痕，手中汝窑盏盛着的暗红液体，正与林见鹿父母失踪案的血样光谱重合。
他望着雨中纠缠的钍元素光斑，嘴角扬起病态的笑意，仿佛看见1943年龙窑冲天火光里，那个将胚胎封入青瓷瓶的月白旗袍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