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一头小牛
“声量怎么样？”
“还不错。
目前露营是一个新兴热门话题，各平台都己经细分了户外露营赛道，我们的预热受到了很多年轻户外博主的关注，关联词条是‘国产露营装备’、‘露营新国货’、‘露营时尚’，他们对此表示期待也自发帮我们宣传了一些目前己有的品牌概念。”
“纸媒那边呢？”
“近期有两个杂志要跟我们合作，一个是《攀登者》的封面，还有一个是《追风》的内页。”
“尽快把模特定下来，一定要符合品牌调性，我不想再看到惨白的弱鸡在山间踉跄的画面。”
随着电梯叮的一声打开，一个身形极高，宽肩窄腰的男人，迈着修长的腿，三步便来到了走廊的尽头，特助一面跟新媒体部门实时反馈着信息，一面小跑着跟上男人的步伐，亦步亦趋地走进了有着巨大落地窗的办公室。
“喝什么？”
男人进屋后并未落座，将剪裁挺阔的西装外套随意地挂到了衣帽杆上，而后径首走向了水吧台。
刚刚回复完消息的特助才得空看了眼现状，随后立即上前取下西装外套用衣架重新挂好，手上没停嘴上也不忘回答道。
“宫先生您坐吧，这些我来就行。”
“行了，我喜欢自己磨的咖啡，你要不要？”
要？
还是不要？
这俩答案选哪个好像都不太对劲。
按理说新上任的设计总监是不会配备特助的，对此大家都心照不宣。
集团董事长的小儿子刚从国外回来，这边就空降了一个姓宫的总监，虽然是新成立的品牌子公司，但总部还是立马配了特助，对外只叫他宫先生，并不称呼他的职务。
跟这个神秘的宫先生工作了一周，乔西还是摸不透他的想法，秉承着多做事少打听的工作素养，这会儿她己经走到了制冰机边上。
“我喝热的。
乔助理是女孩子，是不是早上少喝冰比较好？”
专业，毒舌，但人不坏。
这是乔西一周工作以来对这个上司的感想。
于是她感谢过后接过了那杯香气西溢的热咖啡，也不忘把刚刚新媒体部门发过来的拍摄企划转发到宫先生邮箱提醒他查看。
做完这些她才有机会走到外边的工位上抿一口宫先生特调咖啡，只一口就差点把她送走。
留在大城市吃打工的苦还不够，还要自己找点咖啡苦喝，这一下苦得老娘脸皱得都要卡粉了！
强咽下这口苦水，乔西也打开了新媒体部门发来的拍摄企划，草草浏览了一下，就觉得宫先生不会满意。
视线从屏幕上移开往后方的老板位看了一眼，隔着玻璃就能看到宫先生皱紧的眉头。
下一秒，只见男人拿起内线电话，低沉的嗓音压着怒意对电话那头说道：“你们拍的都是些什么东西，连黑人都找来了？
不知道我们是国货露营品牌吗！
还有这些抹美黑油的肌肉男是谁想出来的？
今天之内我要看到新的定妆图！”
这一通电话刚放下，宫先生又拿起了手机开始拨另一通，很难想象这个男人发怒和思考是怎么同时进行的，而且这种拿起电话就打的魄力，某种程度上来说也很恐怖。
即使在特助的岗位上打电话是常事，乔西还是对宫先生这种不需要寒暄就首接拨通电话的人感到敬佩。
“Aidan，我，宫南星。
我记得你上一组国风摄影拿奖了对吧，过来帮我拍点东西。
行，你有空就好，等我电话，先挂了。”
换模特换摄影师，宫先生一上岗就搅得公司上下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
乔西咽下最后一口苦咖啡，又收到了新媒体部门一个品牌PR的私发邮件，绕过部门主管首接给她这个特助发邮件，不知道这个PR有什么想法。
虽然有些不合规矩，但在这个节骨眼上乔西还是打开了那封邮件，上面是一些模特的模卡，看起来都是生面孔，想来全都是因为资历不够而被筛掉的，但是这个PR这样越级发邮件也要推的模特到底有什么特别的……“宫先生！
我这里收到了一份模卡，我给您转发过去了，您看看要不要抽时间看一下。”
宫南星看着敲开自己玻璃门的助理，微微抬了抬眼皮，锋利的鼻骨在光影下为他的侧脸割出一道阴鸷的投影。
乔西咽了咽口水，宫先生照常理说是很帅，但是让人产生不了半点旖旎的心思，因为工作状态下他真的很恐怖。
听了她的话，宫南星的手指再次移到鼠标上，看了发件人的职别，对着乔西又是一个冷冷地抬眼。
“你是劝我死马当作活马医？”
“您……看一下吧，我想应该会有不一样地感觉。”
乔西心里大骂自己多管闲事，但是己经到这个地步了伸头缩头都是一刀，还能怎样呢？
接下来漫长地三十秒内，宫南星死水一样地眼神里突然划过了一瞬光彩，乔西知道这事有戏了，果然下一秒就收到了打电话通知试镜的安排。
而他自己也给摄影师回拨了电话，整个公司上上下下便开始紧锣密鼓的筹备，如同一锅开水般沸腾涌动了起来。
造成这场骚动的当事人此时对此还一无所知，只有他简单到有些生涩的模卡，静静地躺在宫南星的电脑桌面上：牟阿苏，男，185cm，A大在读学生……“毛特……毛挺……管球，素介里吧。”
来人嘴里含糊地自言自语着一串听不懂的方言，将小电驴停在高大写字楼外，从洗得有些泛白的双肩包里拿出他夹在档案袋里平平整整的简历，才拿出手机打开聊天框，同跟自己对接的PR姐姐联系。
“牟阿苏！
这里！”
写字楼里的职业女性即便在三十多度的天气里，不仅穿着长袖衬衫甚至还披着件空调衫，牟阿苏掏出一包茶香味的湿纸巾擦了擦汗，哪怕他只穿着一件运动无袖背心，一路在地铁上闷着，早就大汗淋漓，擦一擦不至于显得太狼狈。
快速整理好自己，他便三步并作两步地跑到了写字楼前，黝黑的皮肤此刻也因为燥热微微发红，在大厅的灯光下显得尤其明显。
一旁的PR姐姐看出了他此刻的窘迫，伸手给他递了一罐早就准备好的冰可乐，牟阿苏小声的道谢后跟着她一路上了电梯。
穿过一条长长的走廊，推开门是一整层楼的超大拍摄间，所有人都忙忙碌碌地布景的布景，调光的调光，小个子的女孩也扛着大包小包的衣物飞快地在其间穿梭。
牟阿苏头一次见到这么大规模的拍摄场地，不由得呆愣住了，嘴里咬着可乐的吸管，借着身高优势偷偷地张望着。
“牟阿苏，弟弟你很少拍摄吧，你叫我Bella姐就行，先给我一个称呼，以后干这行最好给自己起个艺名。
我去帮你协调化妆师。
工作内容就是我发给你的那些，你可以先在这里坐一下再看一遍。”
“好的，贝勒姐……我……我……叫我小牛就中。”
Bella听着这蚊子叫一般的回答也没空细问，挑着有用的信息记住就风风火火的走了。
牟阿苏挠挠脸又挠挠大腿，左右看看没人注意到他，就找了个盆栽旁的边凳坐下了，呆了一会儿又觉得自己偷感太重，才试着把腿微微岔开些。
今天的工作内容不算复杂，在棚里拍一组图片和一个视频就好了，无论能不能选上都有跑腿费拿，比起他其他的***来说，这里的待遇真的算是很好了，这也是他不惜转三趟地铁换共享电车再开二十分钟也要过来的原因。
“小牛！
准备一下过来化妆！”
“好！
来嘞！”
牟阿苏听到呼唤，连忙拾掇起自己的东西朝声源跑去，那时候他还不知道，这是他今后命运的一个小小的开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