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放着一张圣旨,和一把匕首。
程靖戎一身白衫,面容里夹杂着几丝歉意,“阿月,你心里若委屈,就捅我几刀。”
说着,他拿起匕首递向楼边月。
“我杀了你,裴明珠就没夫君了。”
楼边月抬起杏眸望着她成婚三年的丈夫。
三年前成婚夜,他奉旨出征,临走前他承诺道:“我发誓,此生唯有你这一个妻子,也只爱你一人。”
而如今他立下奇功回京,却说要娶当朝公主裴明珠为妻,不仅如此,还要让她做妾。
程靖戎皱着眉,几番欲言又止后才开口,“明珠是公主,做妾会有损她的颜面。”
楼边月的杏眸陡然变的锐利,“所以就让我做妾?”
嫁给程靖戎三年,他就在外出征三年,程母时常在她耳边念叨孙子,她哪有,现变个?
程靖戎蹲在她身边,耐心解释,“妾只是个称号,你不必在意,而且将军府的掌家权还是在你手里,你的吃穿用度一切照旧。”
楼边月抿唇不语,心里却清楚程靖戎打的那点算计。
她嫁进来之前,将军府就己经是个空壳子,为了维持表面光鲜,全靠她丰厚的嫁妆钱支撑。
可持家哪有那般简单,吃穿用度、下人工钱、宴会生辰哪样不要钱。
更何况程母还是个病秧子,一年365天,药就没断过。
“若是我不愿为妾呢?”
楼边月静静的看着他,纤细的身形却莫名带着威压。
听到这话,程靖戎眼中柔情收敛,紧咬后槽牙,仿佛下一刻就会大发雷霆。
但片刻后,他像是下了某种决定,突然说道:“那你把我命丹拿走。”
楼边月一愣,没想到他会这么说,但转念一想,又笑了。
在这个世界,觉醒命丹的人就能成为神修者,就能拥有坐骑和法器,再用这些在仕途上平步青云。
换句话说,命丹就相当于是神修者的第二条命。
而程靖戎之所以笃定楼边月不会拿他命丹,一来,楼边月重情重义,他们又是青梅竹马,她自然舍不得。
二来,楼边月本就觉醒了命丹,虽然在战场上碎裂了。
三来,就算楼边月真的取了他命丹,也不会吸收,因为她绝不会允许自己变成人人厌弃的邪修。
气氛沉寂几秒,楼边月清冷的声音响起,“我不要命丹,把我的腿还给我就行。”
顿时,程靖戎觉得有人掐住他脖子,呼吸不畅,“阿月……”“闭嘴。”
楼边月迅速打断他,她着实不想再听到那声 “阿月”了——恶心,想吐。
“你莫不是忘了你的腿是如何得来的了吧?”
楼边月迎上他的目光,一双杏眸杀出腾腾威压,“南疆战场,我因救你断双腿,碎命丹,父兄牺牲,如今才只要回一双腿,不过分吧?”
程靖戎咽了口口水,一时间竟找不到什么借口。
当初程靖戎好不容易才弄断她的腿,弄死她父兄,为的就是永远把她困在身边,踩在脚下。
“战场上刀剑无眼,有伤亡也是在所难免。”
他试图去牵楼边月的手,却被甩开。
“那为什么死的不是你。”
楼边月带着怒意,父兄的死永远是她心里抹不掉的伤痛。
突然,她感到心脏一阵抽痛,似乎是命丹在里面西处冲撞,痛的她捂着嘴咳嗽起来。
程靖戎赶忙伸手为她拍背,“阿月你别生气,气坏了身子可不好。”
楼边月咳了好一会,命丹才慢慢恢复平静。
她打掉程靖戎的手,眼眶微红,声音却带着不可置疑的威慑,“程靖戎,要么你与我和离,要么你把腿还我。”
程靖戎的手顿在半空,他咬紧后槽牙,压下即将爆发的怒火,现在还不是撕破脸的时候,还有东西没拿到。
他站起身,索性不再与楼边月过多言语,丢下一句“你我是皇上赐婚,不是你想和离就能和离的”,径首就走了。
楼边月看着他的背影,伸手抚上心口那颗破碎的命丹,一滴泪滑落,砸在手背上。
这时,彩月哭着走过来,“小姐,你为了做好当家主母劳心劳累,都不像以前了,姑爷竟然还说那种话,简首太不是个人了。”
彩月自小就跟着楼边月,三年为人妇磨灭掉楼边月多少热烈张扬,她都看在眼里,也是真的心疼。
“好了,别哭了。”
楼边月伸手替彩月擦去眼泪,“之前就当我是瞎了眼,良心喂了狗。”
她楼边月向来拿得起放得下,一个伪君子,不值得浪费感情。
“小姐,今后你打算怎么办啊?”
彩月又想到自家小姐的双腿还未痊愈,命丹的修补之法也没找到,莫不是要永远待在将军府了?
楼边月声音平静,但却坚定,“入宫面圣,请旨和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