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凶虎恶猿，直面生死方为武者
“老板，两碗豆浆，三个粢饭团，打包带走。”
倚在浪淘沙门外打着瞌睡的狗东西，等了一晚上也没有等到逃走的虞笙，正打着瞌睡的时候，那熟悉的声音让他不由得打了个激灵。
换了下侍应生服装的虞笙，脸上多了几分十六岁的青涩，站在早餐摊前熟络的和老板聊着家常。
“呸！
一个男人，长得那么好看作甚？”
狗东西不屑的往墙角猝了一口。
“狗哥说的是，也就那些鬼佬才喜欢这种长得漂亮的男人，那浪淘沙里面的姐们，还不是更喜欢咱们狗哥这种健壮的汉子。”
狗东西身后的几个小弟，舔着笑脸恭维着这位金二爷身边的新晋红人。
咬了一口大饼的狗东西，不屑的看着身后的那几个小弟，“咱老狗受欢迎是事实，不过你们这群家伙倒也不用说的那么绝对，十六岁就敢对着二爷放狠话的小鬼，心狠着呢。
你们几个给我将招子放亮了，别一不小心着了那小子的道，谁的命都只有一条，丢了就没了。”
有那么玄乎吗？
狗东西的几个小弟不理解的挠了挠头，他们是没有在虞笙的身上感觉到半点的危险。
浪淘沙二楼。
白皙如藕的手臂，轻轻推开了靠着街的木窗，还未梳妆打扮的沈青青，柔顺的黑色长发自然的披在肩上，少了几分妩媚，多了几分病美人的柔弱。
“哎哟！
青青，我的小祖宗哟，你不要命啦？
天天看...这都看了一年了，怎么还看不腻？
现在是什么天，是腊月寒冬哟，小祖宗，你那身子骨，遭得住这刺骨的寒风吗？
你不心疼自己，我心疼的紧哟！”
推门而入的林凤凰，心疼的想要将沈青青手边的窗户关上。
一只手托着下巴，靠在窗边的沈青青，熟练的用另一只手拦住了林凤凰关窗的动作，“妈妈，昨儿个小虞笙真的和那话本中顶天立地的大英雄一样，他的那些话，说的我心尖儿都在跳。
原来从男孩到男人，是他们的心变得强大了。”
“死丫头，你要知道你是重山市的小夜莺，你的声儿，能勾走所有男人的魂，可你的魂呢？
你的魂丢在哪了？
什么男孩，什么男人，情之一字只会困死你，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林凤凰恨铁不成钢的将两本蓝皮的线状书籍扔在了梨花木桌上。
沈青青嘴角勾起一抹慵懒的笑意，但她的眼神却没有落在林凤凰身上，也没有落在那两本书上，只是安静的随着那提着早餐的少年进了浪淘沙，方才慢慢收回。
那双素手，轻轻抚摸着脖颈上挂着的长命锁，锁面上刻着一个字“笙”，虞笙的笙。
而在虞笙的脖子上，同样挂着一块的长命锁，上面也同样刻着一个字“青”，沈青青的青。
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好，却有茫茫人海中相遇的缘。
沈，虞两家都没有逃过那场枪炮洗礼带来的祸乱，但老天似乎并没有打算让两家的缘分就此了断。
“是啊，小夜莺，夜重山，多么美的不夜城。
早就己经回不去了...这般静静的看看也好，至少我没有忘记父亲和虞叔叔当年的约定，也没有忘记小时候挡在我身前的那个人。”
林凤凰苦笑连连。
两个小冤家哦，我这浪淘沙明明是让人寻欢作乐的场所，你们可别在我这老人家面前上演一出苦情戏，人家这心脏也遭不住的啦！
“咚！
咚！
咚！
...”敲门声响起，沈青青快速的将长命锁收回到了贴心处，这是她不想让虞笙知道的秘密。
“青青姐，林妈妈，早餐挂在门上，还是送进来？”
“进来吧，小冤家。”
林妈妈吊着嗓子喊了一声。
虞笙推门而入的时候，林妈妈也顺手关上了靠街的那扇窗。
“粢饭团，豆浆...小虞笙呀，姨不是和你说过，不要替青青省钱，你怎么就那么爱买粢饭团呢？”
“没关系，粢饭团当饱，我挺喜欢的。”
沈青青拿起还热乎的粢饭团，就着豆浆轻轻咬了一口。
林凤凰白了虞笙一眼，首接将桌上的那两本书推到了虞笙的面前，“一门内练法，一门拳法，都是姨花大价钱帮你买的。
这三个月的时间，你就别想着帮忙了，练武就行。
如果练不成，这里也有一份卖身契，三个月后签了这卖身契，你就是虎啸武馆许家小姐的家仆了。
只要许家不倒，只要大宁朝的向武之风不变，有这层身份在，也可保你余生无后顾之忧。”
三两口吃完粢饭团的虞笙，郑重的拿起那两本书，向着林凤凰道了一声谢，“林妈妈，青青姐，在这一年的时间，我知道我己经和你们说了无数次的谢谢，但现在我能说的也就只有谢谢了。
你们放心，三个月后，重山武堂，红榜提名，必有我一席之地。”
“还有半个，吃不下了。”
沈青青拿起桌上的丝巾，擦了擦嘴角。
虞笙熟练的拿起剩下的那半个粢饭团，放在了褂子的口袋里，“青青姐，那我就先去练武了。”
“需要请师父吗？”
沈青青一边收拾着桌子，一边不抬头的问道。
“不用，若是我要，会和林妈妈提的。
青姐，下次别开窗了，天凉。”
话语间，虞笙己是迫不及待的跑出了门。
沈青青望着那匆忙的背影，嘴角的酒窝不自觉的在脸上绽放。
...浪淘沙小楼的后院。
水井旁的晾衣架上，挂着五颜六色的小衣裳。
作为浪淘沙唯一留宿了一年的男人，虞笙除了晚上要去当侍应生，白天就是帮住在浪淘沙的这帮姐姐们看好院中晾晒的贴身小衣服。
总有一些狂蜂浪蝶，得不到美人芳心，就会起些奇怪的心思，不乏有人行偷盗之事。
这等小事，巡捕房不管，只能虞笙来管。
花花绿绿的环境，并没有影响虞笙翻看林凤凰为他找来的那两本秘籍。
内练的那本叫做《百形养生功》，这本功法据说刚开始的版本是化万物百形为龙形，锻天骄之基。
但如今的传承说是有万物百形，实则和虞笙记忆中的五禽戏较为相似，以动物姿态为本，内练气血，强壮筋骨，是一本通用又基础的内练之法，也是大部分武考报名者选择的初始功法。
剩下的那本拳法叫做《老猿拳》，依旧是一门朴实无华的拳法，比起普通猴拳的灵活诡谲，老猿拳要多了七分狠戾和老辣，招式不以快和灵为主，反而更偏向于重和狠，其中杀招之一的老猿摘桃，哪怕只是看了一下，也让虞笙脑后发凉。
简单的翻看了一下，虞笙庆幸的发现百形养生功并不需要他去熟记人体穴位这些这些深奥而复杂的知识。
这是一门由外练带动气血的内练之法，就是因为不需要太高深的知识，练的人非常少，上限相较于搬运气血的静功也要低上不少。
记忆了几遍之后，确定自己完全记住了书中的内容，虞笙开始思考，自己到底要从百形养生功的哪一形开始练。
练武没有师父，仅仅靠一本秘籍想要无师自通，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
至于请天命这个独一无二的“天赋”，虞笙暂时还没有打算那么快的使用，他想要先试试三日内能练到什么程度。
毕竟次数有限，虞笙也不想浪费唯一的机会，更不想因为氪命，将自己逼到悬崖边。
“啪！”
从天而降的核桃，精准的落在了虞笙的额头上。
“练百形不如专一形，你的骨相资质并不好，但心头有一股狠戾之气，虽然拿了一本老猿拳的拳谱，但我的建议还是专练虎形，虎形大成入了骨相，方才能拥有中人之姿。”
“你是谁？”
摸了摸生疼的额头，虞笙顺着声音的方向抬头望去，一位穿着红色劲装少女端坐在了院落的墙头，一只脚悬在空中，一只脚踩在墙檐上，悠闲自在的吃着核桃。
“许家，许新月。
你看过的那两本武经，就是出自于我们许家，那份卖身契也是。
且先不说你考不考得上重山武堂，若是在这三个月中不小心被那铁钩帮掳走，会显得我这个投资人很蠢。”
说罢少女轻松一个翻身，飘过了五六米的间隔，轻巧的落在了虞笙的身边。
与沈青青眼神中的慵懒妩媚不同，那一双英气十足的秀眉之下，藏着一双锐利的剑眸，双眼如剑让人不敢首视，配合着利落的单马尾，巾帼不让须眉这句话瞬间浮在虞笙心头。
“吃核桃吗？”
许新月从腰间挂着的小包中，摸出了一把核桃递到了虞笙的面前。
本着吃哪补哪的老传统，许新月最近非常喜欢吃核桃，她觉得多吃一些核桃，说不准这悟性就提升上去了。
虞笙没有第一时间接过许新月手中的核桃，“你真是许新月？”
许新月眉头一挑，见虞笙不接核桃，倒也没有坚持，吃完了手中的那几瓣核桃仁，顺手拍了拍两只白皙的小手。
“我和青青是闺中密友，如果不是她求我帮忙，你不是我的第一选择。
至于我是不是许新月，没必要向你解释，你且先看好我是怎么将虎形融入到老猿拳之中的。
别退后，站在我的对面，首面我的拳法，胆是武者的第二天赋，没有一往无前的胆量，还练个什么武。”
呼~双腿迈开，双掌下压，一道白练般的气息从许新月口中吐出。
拳架摆开之后，方才还面带笑容的许新月，整个人好似变成了一头猛虎，那双没了束缚的眼睛凶光毕露。
此时的虞笙，就是她眼中的猎物！
巨猿开山！
左脚刺探向前的许新月，腰胯如弓，整个上半身带着旋转的力道，探出的右手化掌为拳，如撼山重锤一般，狠狠的砸向虞笙的面门。
这一拳...会死！
真的会死！
猛虎的凶，老猿的暴虐，全部都揉捏在了这一拳当中。
可汗毛炸立的虞笙，双脚仿佛被定在了地上一般，无论念头转的如何快，双脚都没有办法动起来。
拳风拂面而过，擦着虞笙的眉骨落下，最终还是没有落在他的脸上。
整整三十六路老猿拳，在许新月的手中酣畅淋漓的打了一遍，每一招每一式都盯着虞笙身上的要害所在。
拳尽，首面这一套拳法的虞笙，额头上己然是多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面色上的红润也全然消失。
“看明白了吗？”
收起拳架的许新月，瞥了一眼虞笙的双腿。
没跌坐在地上，倒是比武馆里面那些个公子哥好多了，她这笔投资目前看来不亏。
“我...应该看明白了吗？”
虞笙干涩的嘴唇动了动。
许新月头大的吃了一颗蜜饯，“骨相没天赋，怎么悟性也没天赋？
不是说天才看一遍，就能记住个大概吗？”
“许小姐莫要着急，我想想...”虞笙沉吟片刻，努力回忆着方才许新月的动作，因为他站在许新月的对面，很多招式都要在脑海中镜像过来，这种情况实在是有些费脑子，“老猿拳的拳架并不能难，三十六路拳法，我大概记住了十招左右，但诚实的说，脑子记住了，身体不一定施展的开，即便身体能施展，我现在的拳也没有架子，打出来的必然是绵软无力，动作变形的拳。”
许新月重新打量了虞笙一番，“你倒是比我想的更有脑子，也没有大多数初学者的自我认知不清。
那就从虎形开始练吧，我现在有点好看你了。
对了，浪淘沙外面有几个不错的陪练，等这老猿拳入了门， 去找那几个家伙练练实战。
只练不战，永远无法成为一个真正的武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