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人皮鼓·生死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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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丐的肠子还在往下滴血。

阿箬用银镯子刮了点青苔敷在陆九鸣脖颈的箭伤上,冰得他打了个哆嗦。

歪脖子树后的山神庙塌了半边,供桌上积着三指厚的香灰,断裂的判官笔尖正对着老丐尸体肚皮上的"贰"字。

"三十年前死的是六个人。

"阿箬突然开口,指尖摩挲着虎符裂纹,"你爹逃出来后,每隔十年就要填一条命进去。

"她撩开衣襟,腰侧有道蜈蚣状的疤,"我阿姐就是十年前被选中的叁。

"陆九鸣盯着老丐后颈的血窟窿。

齿痕边缘泛着青铜锈色,和虎符缺口完全吻合。

他想起黑衣人送来的油纸包,那半块虎符齿缝里粘着的花白头发,分明是老丐的。

山坳里传来闷鼓声。

起初像是有人在捶打牛皮,渐渐变成千万只甲虫啃噬骨头的动静。

阿箬脸色骤变,拽着他躲进神龛后的夹缝。

腐臭味扑面而来,十几具尸体排着队从林间穿过——最前头是个敲鼓的侏儒,鼓面随着敲击不断隆起人脸轮廓。

"人皮瓮鼓。

"阿箬的吐息喷在他耳后,"活剥的皮囊塞进酒瓮发酵三年,敲起来能召百里内的行尸。

"她突然掐住陆九鸣手腕,"看鼓槌!

"侏儒腰间别着的鼓槌上,赫然刻着陆怀山药材行的徽记。

尸体队伍末尾跟着个穿长衫的男人。

月光照在他后脑勺上,陆九鸣差点叫出声——那人后颈鼓着同样的肉瘤,瘤子上的人脸正是昨夜抬棺队伍里无影的脚夫。

长衫客突然扭头看向神龛,左眼窝里插着半截蜡烛,烛泪在颧骨上凝成"肆"字。

鼓声停在五里外的义庄。

阿箬往陆九鸣手心塞了把艾草灰:"跟着尸气走,但别踩到地上的纸钱。

"她拨开义庄后窗的蛛网时,房梁上突然垂下条猩红的舌头——吊死鬼的绣花鞋擦着他们头顶晃过去,鞋尖缀着的铜铃铛刻着守夜人符咒。

义庄停着七口棺材。

侏儒敲着人皮鼓绕棺三圈,每口棺材都开始渗黑水。

长衫客掀开第三口棺盖时,陆九鸣的虎符突然发烫——棺里躺着个穿中山装的男人,心口插着柄青铜匕首,刀柄上的饕餮纹与他爹怀表链子的雕花一模一样。

"第六个。

"长衫客的蜡烛眼窝里掉出蛆虫,"还差三个时辰。

"侏儒咯咯笑着捶鼓,鼓面凸起的人脸突然发出婴儿啼哭。

陆九鸣感觉后腰被什么顶住,回头看见阿箬的银簪子抵着自己命门:"别动,他们在用生死簿点名。

"棺材里的尸体突然坐起来。

中山装男人抽出心口的匕首,刀尖在棺盖上刻下"伍"字。

腐肉从他眼眶簌簌掉落,露出底下青灰色的头骨——额骨正中有个硬币大的凹痕,和陆九鸣后脑勺的胎记分毫不差。

阿箬的簪子扎破他皮肤:"你爹有没有说过,你出生时被借过命?

"义庄大门突然被阴风撞开,漫天纸钱里飘来顶红轿子。

轿帘上绣着的三头六臂神像活过来似的,六只眼睛齐刷刷盯着陆九鸣。

鼓声变得急促,棺材里的尸体接二连三往外爬。

虎符裂纹突然迸出血光。

陆九鸣头痛欲裂,恍惚看见自己躺在青铜鼎里,脐带连着一块刻符的胎盘。

鼎外传来他娘的哭喊:"孩子不能沾黄泉土!

"接着是陆怀山的咆哮:"不喂阴契,我们全家都得死!

"再睁眼时己躺在溪边。

阿箬正在给他喂腥苦的药汁,腕上新添了道咬痕:"你被生死簿勾了魂,我用了蛊王血。

"她扯开陆九鸣衣襟,心口的尸斑己经蔓延到锁骨,裂纹里渗着青铜色的脓水。

"当年六个守夜人献祭自己镇压阴墟,你爹带着他们的骨符逃出来。

"她从怀里掏出半本焦黑的册子,"这是生死簿残页,你名字后头跟着西十九个朱砂圈。

"泛黄的纸页上,"陆九鸣"三个字被血丝般的红线缠住,生辰八字旁画着个青铜门图案。

最底下有行小楷:"戊寅年七月十五,借阴兵三万,典当阳寿西纪。

"山道上传来铜铃响。

十几个苗人抬着祭品往山顶去,领头的端着一盏青铜灯。

火光映出灯身上的铭文时,陆九鸣如遭雷击——那盏灯的形状,分明是放大版的虎符,灯芯处卡着颗干瘪的心脏。

阿箬突然拽着他混进队伍:"这是赶尸客栈的引魂灯,跟着它能找到第三块骨符。

"队伍末尾的老妇突然扭头,黑洞洞的嘴里没有舌头,手心里却攥着片带血的青铜片。

她喉咙里发出咯咯声,陆九鸣瞬间听懂了——那是他娘生产时的惨叫。

山顶枯树下埋着口井。

青铜灯被悬在井口时,井水突然沸腾。

陆九鸣怀里的虎符剧烈震动,裂纹里伸出无数血丝扎进他胸口。

阿箬往井里撒了把骨灰,水面浮现出奇异的画面——二十年前的陆怀山正在井边埋东西,身后跟着个戴斗笠的女人,肚皮上爬满青铜纹路。

"你娘不是难产死的。

"阿箬突然掐住他脖子,"她是自愿被做成钥匙,锁在..."井底传来铁链断裂声。

一只覆满鳞片的手扒住井沿,指缝里夹着张褪色的婚帖。

新郎的名字被血污盖住,新娘那栏赫然写着陆九鸣母亲的名字,而证婚人处按着六个血手印。

枯树轰然倒塌。

井中蹿出的黑影扑向青铜灯,火光里映出张支离破碎的脸——左半边是陆怀山年轻时的模样,右半边爬满青铜锈。

阿箬甩出银项圈上的蝎尾针,却扎穿了赶尸队伍里老妇的眉心。

"快走!

这是阴墟的引路尸!

"陆九鸣被推下悬崖时,看见阿箬撕开自己的苗绣上衣——她心口纹着青铜门图案,门缝里伸出条锁链,末端拴着个婴儿的脐带。

坠落中途撞进树冠。

断枝划破他后背时,怀里的虎符突然发出婴儿啼哭。

崖底水潭映出个倒影:二十岁的陆九鸣正站在青铜巨门前,身后跪着六个无头尸体,每具尸体手里都捧着块带血的骨符。

潭水突然变成血红色。

有东西从水底浮上来,是那盏引魂灯。

灯芯处的心脏开始跳动,灯身浮现出新的铭文:"陆九鸣,生于戊寅年七月十五,卒于..."后面的字被血污盖住,但能辨认出最后一个笔画是未完成的"柒"。

暴雨倾盆而下。

陆九鸣爬出水潭时,发现虎符裂纹里钻出根肉芽。

尸斑己经蔓延到耳后,他摸着脖子上突起的血管,突然想起黑衣人送来的照片——陆怀山背后的神像手里那颗人头,此刻正在他背包里发出咯咯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