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聚酯纤维..."他捻了捻粘稠的液体,嗅到海藻腐烂的腥气,"是某种生物黏膜。
"实习生小张突然指着观片灯箱尖叫起来。
那些从X光片上滴落的黏液,正在灯箱表面重组为新的图像——二十三个呈剪纸状的人体骨骼,每具骨架的胸腔里都蜷缩着婴儿大小的黑影。
最前排那具骨架的指骨上,戴着一枚林九笙无比熟悉的铜钱戒指。
"不可能..."他下意识摸向自己的左手无名指,那枚家传的乾隆通宝正在发烫。
解剖室的排气扇突然喷出黑色絮状物,像一场诡异的雪。
一片"雪花"落在林九笙手背上,立刻浮现出工整的钢笔字迹:”角色林九笙将在17:21失去味觉]---00:18 活着的照片黎白薇的指甲抠进暗房工作台。
显影池里的药水己经变成黄浦江的浊浪,漂浮的相纸上,那个胸口有破洞的火灾幸存者正在说话:"他们用剪影当门票...进剧场要交出一部分实体..."幸存者半透明的身体突然扭曲,变成1937年《申报》的残页。
头条新闻正在渗出鲜血:沪南大戏院离奇塌陷 七百观众集体失踪配图照片里,穿长衫的检票员手持青铜剪刀,正从某个女观众的影子上剪下手臂形状的碎片。
黎白薇浑身发抖——那个女观众梳着和她一模一样的波波头。
抽屉里的留声机突然自转,唱针刮擦出非人的嘶吼:"第二幕——"暗房灯泡集体爆裂。
在黑暗降临前的最后一秒,黎白薇看见所有照片里的自己都转过了头,嘴角挂着不属于她的诡异微笑。
00:42 剪纸人苏醒殡仪馆老王擦拭冰柜的手突然僵住。
三号柜的缝隙里渗出墨汁般的液体,柜门内侧传来指甲刮擦的声响。
当他颤抖着拉开柜门,徐世明的尸体正以违反人体工学的姿势蜷坐着,西装前襟别着的铜牌变成了血红色的"主演"二字。
"徐老板?
"老王后退时撞翻了香炉。
尸体的眼皮像幕布般掀起,露出没有瞳孔的乳白色眼球。
它的嘴角撕裂到耳根,从喉管里抽出一根系着铜铃铛的红线,线头垂落处,地砖渐渐褪色成宣纸质地。
二十三个冰柜同时弹开。
01:05 味觉剥夺林九笙在法医办公室灌下第三杯黑咖啡。
"尝不出来..."他盯着杯底的残渣,舌面上残留的只有金属锈味。
墙上的电子钟显示17:21,秒针每次跳动都伴随着耳道深处的铃铛回声。
实习生小张慌慌张张冲进来:"林老师!
停尸间...停尸间..."解剖台上的尸体全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二十三幅等人高的剪纸贴在墙上。
最惊悚的是,这些剪纸都在呼吸——宣纸材质的胸腔规律起伏,剪出来的嘴巴开合着,发出戏班吊嗓子的"咿——呀——"声。
林九笙的铜钱剑突然自己出鞘,剑锋指向其中一幅剪纸。
那是徐世明的剪影,西装口袋里露出半截戏票,日期是2012年9月7日——三天后的黄昏。
01:33 戏票的预言黎白薇的钢笔在笔记本上疯狂书写:”观测者通过五感剥夺标记演员“”味觉对应记忆 听觉对应空间感“”当失去视觉时 你将看见剧场“石库门天井的青砖地渗出胶状月光,她踩上去的每一步都留下荧光的脚印。
幕布般的墙壁上,那行"场次:1021/∞"正在渗血,∞符号扭曲成青铜剪刀的形状。
相机闪光灯亮起的刹那,黎白薇拍到了难以置信的画面——林九笙的长衫打扮不是幻觉,在照片呈现的另一个维度里,他确实是民国二十六年沪上著名的驱魔道长。
而她自己穿着阴丹士林旗袍,脖子上系着红线,线的另一端握在穿长衫的剪影人手中。
下水道传来婴儿啼哭,二十三个冰柜的抓挠声在弄堂里立体环绕。
黎白薇突然明白:那些不是尸体——是上一个轮回的"演员"。
02:00 剪纸判官殡仪馆的电力系统彻底瘫痪。
应急灯绿光下,老王看见徐世明的尸体站在香案前,正用长满霉斑的手翻动生死簿——那其实是黎白薇落在停尸间的采访本。
当尸体撕下其中一页吞食时,老王清晰地看见纸页上的文字在它喉咙里发光:”角色王守义将在午夜变成皮影“"王守义"是老王户籍档案上的本名。
穿长衫的剪影人从走廊尽头走来,手中的青铜剪刀开合出钟表齿轮的声响。
老王转身要跑,却发现自己的影子正被地面"吸食"——瓷砖不知何时变成了二维的宣纸。
剪刀合拢的瞬间,老王听见戏班的唢呐声。
他的左臂突然失去立体感,变成贴在墙上的剪纸。
更可怕的是,他看见殡仪馆的每面墙上都贴着数百个同样的"王守义",正在同步撕下自己的右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