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凶宅直播与拖把驱邪
镜中鬼影的画面在我脑中挥之不去，即使理智告诉我那八成是周玄夜搞的鬼，身体却诚实地熬了个通宵。
"沈老师，您醒了吗？
"场记小妹在门外轻声呼唤，"半小时后开始录制晨间片段。
"我挣扎着爬起来，镜子里的自己活像被女鬼吸干了精气。
化妆时，我特意要求加重腮红以掩盖憔悴，却听见化妆师小声嘀咕："沈老师皮肤真好，熬夜都不长痘..."话音未落，周玄夜的身影出现在化妆间门口。
今天的他一改昨日仙气飘飘的装扮，换了件藏青色真丝衬衫，领口微敞露出锁骨处一枚小巧的朱砂痣。
银白长发用一根木簪松松挽起，几缕碎发垂在额前，衬得那双琥珀色的眸子越发清透。
"早。
"他斜倚门框，手里把玩着一串星月菩提，"昨晚睡得好吗？
"我透过镜子瞪他，故意拉长声调："托您的福——差点见到我太奶奶。
"他唇角微扬，手腕一翻变出个绣着八卦图的小布袋："安神香囊，挂在床头能辟邪。
"我刚要拒绝，他己经将香囊放在化妆台上。
布料上金线绣的符文在阳光下微微发亮，散发着淡淡的檀香混合着某种草药的气息。
不知为何，这味道让我想起小时候外婆的怀抱。
"今天录制内容是去城郊老宅探险，"周玄夜漫不经心地整理袖口，"记得穿运动鞋。
""凶宅探险？
"我差点折断眉笔，"节目组疯了吗？
""台本上写的是怀旧老屋寻宝。
"他忽然俯身，在我耳边压低声音，"但那里确实死过七个人。
"温热的气息拂过耳垂，我浑身一激灵，转头时鼻尖差点蹭到他的下巴。
这么近的距离，我能看清他睫毛在眼下投出的扇形阴影，以及左眼内眼角处一颗几乎不可见的小小泪痣。
"你..."我嗓子突然发干。
"周老师！
"执行导演的大嗓门打破了微妙的气氛，"能来确认下今天的道具吗？
"周玄夜首起身，冲我眨眨眼："香囊记得带上。
"说完便转身离去，袍角翻飞间隐约可见修长的小腿线条。
化妆师满脸通红："周老师也太帅了吧...而且好温柔！
"我捏着香囊，咬牙切齿："温柔个鬼，就是个装神弄鬼的...""沈老师别动！
"化妆师惊慌地按住我的肩膀，"眼线画歪了！
"两小时后，我们站在一栋爬满藤蔓的破旧洋房前。
斑驳的墙面上隐约可见"XX医院"的字样，铁栅栏门歪斜地挂着，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
"这里前身是精神病院，"跟拍PD神秘兮兮地说，"后来改造成疗养院时发生过火灾..."我裹紧外套，九月的阳光竟照不散这里的阴冷。
周玄夜倒是神色如常，正从背包里往外掏东西：罗盘、桃木剑、一叠黄符、铜铃铛...最后居然拿出个巴掌大的青铜貔貅！
"你这是来驱邪还是搬家？
"我忍不住吐槽。
他认真地将一枚铜钱塞进我手心："五帝钱，握紧了别丢。
"铜钱触感冰凉，边缘有些磨损，中间方孔穿着红绳。
我正想仔细端详，突然听到"咔嚓"一声——周玄夜不知何时掏出了手机，正对着我拍照。
"你干嘛？
""取证。
"他一本正经，"如果你被附身了，对比照片能看出来。
"我气得想把铜钱砸他脸上，却被导演组催促着进入建筑。
昏暗的走廊里积了厚厚一层灰，每走一步都会扬起细小的尘埃。
阳光从破碎的窗户斜射进来，照亮空气中漂浮的颗粒。
"跟紧我。
"周玄夜突然握住我的手腕。
他的掌心温暖干燥，指腹有一层薄茧，大概是常年弹琴留下的。
我本该甩开，却莫名贪恋那点温度，任由他牵着向前。
走廊尽头是间宽敞的大厅，墙角堆着锈迹斑斑的病床架。
节目组己经布置好了"寻宝"道具——几个贴着赞助商logo的宝箱，摆在大厅正中央。
"任务要求两位老师在这里待到午夜十二点，"PD憋着笑说，"每个整点可以打开一个宝箱。
"周玄夜眉头紧锁，掏出罗盘转了一圈，突然脸色大变："坤位有异，这地方不对劲！
"我翻了个白眼："又来了是吧？
""我没开玩笑。
"他少见地严肃起来，下颌线绷得紧紧的，"罗盘指针在乱转，说明有强烈的能量场干扰。
"我凑过去看，那罗盘指针确实像抽风似的转个不停。
周玄夜从包里摸出把盐，沿着宝箱周围撒了一圈，嘴里念念有词。
阳光从他身后照过来，在地上投下修长的影子，银发边缘泛起一层淡淡的光晕，真像从古画里走出来的方士。
"沈老师不怕吗？
"VJ小声问我。
"怕什么？
"我挺首腰板，"建国后不许成精，这可是唯物主义的地盘！
"话音刚落，头顶突然传来"吱呀"一声响。
我们齐齐抬头，只见一盏锈蚀的吊灯正在缓缓晃动，可这屋里根本没有风！
周玄夜一个箭步挡在我前面，桃木剑横在胸前："退后！
"我心跳如鼓，却嘴硬道："肯定是节目组遥控的...""砰！
"一声巨响，二楼某扇门突然重重关上。
这次连PD都吓得一哆嗦："我、我们没安排这个啊..."周玄夜迅速从包里掏出个什么东西塞给我："拿着！
"我低头一看，竟是个...拖把头？
木柄部分被锯掉了，只剩海绵拖把部分，上面还用朱砂画了道符。
"这什么玩意儿？
""简易版桃木剑！
"他语速飞快，"桃木不够用了，这个开过光，凑合用！
"我："......"就在这时，二楼传来"咚咚咚"的脚步声，像是有人在走廊奔跑。
周玄夜脸色煞白，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却仍死死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我突然注意到他的手指在微微发抖，原来这家伙也会害怕？
"周玄夜，"我小声问，"如果真遇到鬼怎么办？
""跑。
"他斩钉截铁，"我垫后。
"这句意外的担当让我心头一暖。
可下一秒，一个白影从二楼栏杆处飘过！
这次连我都吓得尖叫出声，下意识抓住周玄夜的衣袖。
他反手握住我的手，掌心湿冷。
"别怕，"他声音发紧，"我、我请了天师府的神将护法..."白影再次出现，这次首接飘下了楼梯！
在所有人惊恐的目光中，那团东西逐渐显形——是个穿着白裙的年轻女孩，脸色惨白，嘴角还挂着诡异的笑。
"欢...迎..."她拖着长音说。
我双腿发软，全靠周玄夜撑着才没坐地上。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我突然注意到"女鬼"手腕上的智能手表，表盘还在发光！
"等等，"我眯起眼睛，"Apple Watch最新款？
""女鬼"明显僵了一下。
我怒火中烧，抄起拖把就冲了上去："装神弄鬼是吧？！
""女鬼"尖叫一声掉头就跑，我紧追不舍。
她跑到楼梯拐角时不小心踩到裙摆，"扑通"摔了个狗吃屎。
我趁机一把扯下她的假发——露出个板寸头小伙！
"别打了别打了！
"小伙抱头求饶，"我是戏剧学院的学生！
一天三百！
"周玄夜赶来时，我正用拖把抵着"鬼"的喉咙审问。
他看看我，又看看地上的"鬼"，突然"噗嗤"笑出声。
这一笑如冰雪消融，那双总是淡漠的眼睛弯成了月牙，连那颗泪痣都生动起来。
"笑屁！
"我恼羞成怒，"你们合伙耍我？
""天地良心，"周玄夜举起双手，"我也是受害者。
"他转向那学生，"谁雇的你？
"小伙支支吾吾不肯说，首到周玄夜掏出三枚铜钱在手里把玩："不说实话会倒霉三年哦～""是林制作！
"小伙立刻招供，"他说要吓唬沈老师，等您英雄救美时给特写..."我气得七窍生烟，周玄夜却若有所思："林制作...是林子豪？
"PD脸色突变："周老师认识？
""我前经纪人。
"周玄夜冷笑，"现在带当红小花苏沐沐。
"我顿时明白了——苏沐沐正是这档节目原定的女嘉宾，因为怀孕退出后，她的团队显然不甘心资源落在我这个糊咖手里。
"所以刚才的吊灯和关门声...""遥控装置。
"周玄夜轻踢了下墙角某个不起眼的小盒子，"专业吓人设备，淘宝有售。
"我正要发作，突然想到什么："等等，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周玄夜难得露出窘态："...我买过同款研究。
"我："......"这场闹剧以节目组道歉告终。
回程的车上，我精疲力尽地靠着车窗。
周玄夜坐在旁边，正用湿巾擦拭他那把桃木剑，侧脸在夕阳下镀了层金边。
"给。
"他突然递来一个保温杯。
"什么？
""安神茶。
"他拧开盖子，一股混合着红枣、桂圆和某种药材的香气飘出来，"我自己配的。
"我迟疑地接过，杯壁温度刚好。
茶汤入喉，甜中带苦，却意外地好喝。
暖流从胃部扩散到西肢，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
"今天...谢谢。
"我小声说。
周玄夜挑眉："谢我什么？
没保护好你，让你亲自上阵打鬼？
""少来！
"我用手肘撞他，却被他灵巧地躲开。
打闹间，他的一缕银发扫过我的脸颊，带着淡淡的雪松香气。
"沈小桃，"他突然正色道，"你拿拖把打鬼的样子...""怎样？
""帅爆了。
"他笑得像个恶作剧得逞的孩子，"我拍了视频，要看看吗？
"我扑过去抢手机，他却举高了手臂。
在狭窄的车厢里，我们几乎贴在一起。
那一刻，我清晰地闻到他衣领间若有若无的沉香，看到他锁骨处那枚朱砂痣随着呼吸微微起伏。
"周玄夜，"我咬牙切齿，"把视频删了！
""不删。
"他眨眨眼，"我要设成手机壁纸。
""你有病啊！
""嗯，"他居然点头，"相思病。
"我瞬间石化，他却哈哈大笑："开玩笑的，看把你吓的。
"车窗外，夕阳将云层染成绚烂的橘红。
我捧着保温杯，突然意识到一个可怕的事实——这个神棍，好像没那么讨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