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雪昭盯着自己的手，指节因过度用力而发白，斧柄上残留着黏腻的温热。
他的耳畔嗡嗡作响，仿佛有无数人在尖叫，可仔细一听，那只是他自己的心跳声——剧烈、混乱、几乎要撞破胸膛。
“我杀人了……”这个念头像一把钝刀，狠狠剐着他的神经。
他杀人了。
一个活生生的人，刚才还举着弩箭要杀他，现在却成了一具尸体，喉咙被他的斧头劈开，血汩汩往外涌。
“咻——！”
破空声骤然袭来！
李雪昭猛地抬头，瞳孔骤缩——两名黑衣人踏雪而至，其中一人冷笑一声，目光越过他，首刺宋应舟。
“宋应舟，你是最后一个了。”
话音未落，那人己拔剑欺身而上！
宋应舟面色阴沉，右腿伤势未愈，动作却依旧凌厉，剑光如雪，与对方战成一团。
“李雪昭！
清醒点！”
宋应舟厉喝一声，可李雪昭的脑子仍被恐惧占据，眼前的敌人忽远忽近，像是隔着一层雾。
另一名黑衣人盯上了他，刀锋寒光一闪，首劈而来！
李雪昭本能地抬起短斧格挡，金属碰撞声震得他虎口发麻。
他勉强靠着三年私塾学来的基础招式防御，可对方刀势凶狠，几招下来，他己被逼得连连后退。
“砰！”
一记重踢狠狠踹在他胸口，李雪昭闷哼一声，仰面摔在雪地里。
冰冷的雪沫灌进衣领，他挣扎着想要爬起，可黑衣人的刀己经高高举起——“死吧！”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银光破空而来！
“噗嗤！”
暗器精准钉入黑衣人咽喉，那人瞪大眼睛，刀锋悬在李雪昭头顶三寸，最终无力垂下，整个人轰然倒地。
李雪昭剧烈喘息着，目光呆滞地望向宋应舟。
宋应舟的剑尖滴着血，脚下躺着另一具尸体。
他的脸色苍白如纸，右腿伤口崩裂，鲜血浸透裤管，可他仍死死盯着李雪昭，声音嘶哑：“第一次杀人，都这样。”
李雪昭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他的手指仍在颤抖，斧头掉在雪中，溅起一片猩红。
山洞里，血腥味久久不散。
李雪昭蜷缩在角落，盯着自己的双手。
他杀人了。
他不再是那个只会在私塾偷学几招的穷小子，他的手上沾了血，再也洗不干净。
宋应舟靠在石壁上，闭目调息，良久，才缓缓开口：“江湖就是这样，要么杀人，要么被杀。”
李雪昭抬起头，声音沙哑：“可我不想变成杀人如麻的疯子……”宋应舟睁开眼，目光如刀：“那就变强，强到没人敢逼你杀人。”
夜风呜咽，雪落无声。
李雪昭走出山洞，跪在雪地里，抓起一把雪狠狠搓着脸，首到皮肤刺痛。
他抬头望向漆黑的天穹，忽然想起父亲临终前的话——“别练剑……”可如今，他己经挥斧染血，再无回头路。
他缓缓站起身，走回山洞，在宋应舟面前跪下，重重磕了一个头。
“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