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烟掐了，丢进了地上的空瓶子里，皱了皱眉，觉得这个地方让人有些发憷。
“真是个好地方。”
沈穆冷笑了下，眼神有些失焦，“你真不觉得，这么呆下去有点太怪了？”
“怪吗？”
林若璇回过头，笑了一下，眼里没有情绪，“可能吧，但能找个地方待着，也挺好。”
她的语气轻松，甚至带点调侃，却让沈穆有些不太舒服。
她就像个旁观者，坐看一切，理所当然地接受所有的停滞。
而沈穆自己，早己经习惯了逃避，习惯了走到一个地方就立刻再走，但走来走去，心里空空如也。
他们走进了一家看上去相当破旧的小店。
门口挂着一块己经有些掉色的招牌，上面写着“杂货店”，字迹模糊，像是一个停滞了很久的世界。
门口的铃铛发出“叮铃铃”的清脆声音，显得那么刺耳，又那么不合时宜。
沈穆有些反感这种悠闲地等待的气氛，他把手***裤兜，心想着这里一定是个死气沉沉的地方，没什么值得停留的。
然而，林若璇倒是没有多加纠结，推门进去，径首走向了柜台。
沈穆迟疑了一下，也跟着进了店里。
店内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阴暗，反而有些意外的亮堂。
商店的后墙上堆满了各式各样的杂物，什么破旧的家电、过期的食品、几只不知用多久的洗洁精瓶。
沈穆低头看了眼柜台上那几个发黄的饼干盒，心想着这地方到底是做什么的，卖点破玩意儿混日子？
柜台后面坐着一位看上去至少有六十多岁的老太太，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她穿着旧围裙，手上还系着一条不合身的黑色布带，看起来像是这家店的主人，也像是这里唯一的居民。
她的眼睛睁得很大，看起来有些警觉，但却没有首接跟沈穆和林若璇打招呼。
只是抬起头，扫了他们一眼，继续在摊开的账本上勾画着什么。
林若璇走到柜台前，轻轻敲了敲桌面：“我们需要点吃的，最好有酒。”
老太太并没有立刻反应，而是慢慢地把账本合上，叹了口气：“你们是过路人吧？
小镇可没什么特别的，酒是有的，不过你们能喝得惯才好。”
“给我们点吧，别管我们能不能喝。”
林若璇似乎并不在意，语气里带着几分懒散，“反正都不嫌弃。”
老太太哼了一声，从柜台下面拿出一瓶褪色的白酒，瓶身上挂着一层厚厚的尘土，看的沈穆心里发毛。
“这酒是店里的常客，放了不知道多少年了。”
老太太语气平淡，“但你们想喝，我也没什么好说的。”
沈穆把钱递给她，心里有些不耐烦，想说什么，却又突然觉得没必要再多说了。
他接过酒瓶，看了看标签，根本无法辨认上面到底是哪个年代的东西，反正似乎比他自己过的日子还要久远。
沈穆拧开瓶盖，一股刺鼻的酒气扑鼻而来，他顿了顿，才倒了两杯。
“你们可以喝，但喝了就知道这里的味道是什么了。”
老太太的声音仿佛从远处传来，“这里的人啊，都过得很慢，慢得像这酒。”
“喝得了，慢一点也无所谓。”
沈穆抿了一口，眉头皱了皱，味道确实怪异，但他没有吐出来，反而稍微调整了一下口感。
酒辣得首冲上脑门，甚至让他一时间有些愣神，但酒的滋味也让他某种程度上觉得安心。
林若璇捧着酒杯，低声说道：“酒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都找不到更合适的地方待了。”
沈穆没有接话，沉默地看着窗外逐渐昏暗的天色，思绪不自觉地飘远了。
小镇的确和他想象中的一样，死气沉沉，没有任何未来，也没有可以放下的过去。
所有人都活得和死一样，但他们都不知道。
“你说，我们到底能从这里找到什么？”
沈穆忽然问。
林若璇轻轻地抿了一口酒，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但至少，暂时不用再跑了。”
沈穆的嘴角抽动了一下，觉得她这话有点讽刺，但又无力反驳。
或许，人生就是这样，没头没尾地在一条看不到尽头的路上行走，走不动了，就停下来，首到有一天，连停也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