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寒夜双生
夏柳柳赤脚踩在积雪中，十个脚趾己经冻得失去知觉，只剩下机械向前挪动的本能。
单薄的粗布衣衫根本挡不住腊月的寒气，她只能把那个小小的包袱紧紧抱在胸前——里面除了一件打满补丁的旧棉袄，就只有半块硬得像石头的杂粮馍。
"死在外面最好！
"养父的怒吼声似乎还在耳边回荡。
柳柳下意识摸了摸左臂，被木棍抽打的地方己经肿起一道棱子，***辣的疼。
织布机被老鼠咬断的经线不是她的错，可养母的眼神比冰雪还冷："十五岁的丫头连台织机都看不住，白吃这么多年饭！
"雪越下越大，柳柳的视线开始模糊。
她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
远处隐约出现一座建筑的轮廓，那是村外的山神庙，早就废弃多年，连乞丐都不愿在那里过夜。
"总比冻死在野地里强..."柳柳用肩膀顶开摇摇欲坠的庙门，腐朽的木轴发出刺耳的吱呀声。
庙内比外面更阴冷，残缺的山神像在月光下显得格外狰狞，缺了半边脸的神像眼睛似乎正盯着这个不速之客。
墙角堆着些发霉的干草，柳柳蜷缩着把自己埋进去，牙齿不受控制地打颤。
体温正在一点点流失，她想起村里老人说的，冻死的人最后会觉得特别暖和..."要死了吗？
"意识开始模糊时，她似乎听到细微的"喵呜"声。
一定是幻觉，连野猫都不愿靠近这座破庙..."***人类，要死也别死在这里。
"一个高傲的童音突然在脑海中炸响。
柳柳勉强睁开眼，对上一双冰蓝色的猫瞳——那是一只通体雪白的小猫，不过巴掌大小，却昂着头，尾巴高高翘起，一副居高临下的姿态。
更诡异的是，柳柳确信刚才那句话是这只猫说的。
"可乐说了，你身上有好闻的味道。
"小白猫甩了甩尾巴，"虽然我觉得她鼻子有问题。
"柳柳想伸手摸摸它，却发现手指己经冻僵了。
她艰难地张开嘴："我...能听懂猫说话？
""终于发现了？
迟钝的仆人。
"白猫迈着优雅的步子走到她面前，抬起一只前爪按在她额头上。
刹那间，一股清凉之气从接触点涌入，顺着经脉流向西肢百骸。
柳柳惊愕地发现身体的疼痛和寒冷正在迅速消退，冻僵的脚趾开始发痒，那是血液重新流动的感觉。
"雪碧！
你怎么又用本源灵气！
"一团黑影从神像后窜出，是只通体漆黑的小母猫，琥珀色的眼睛里满是担忧。
被叫做雪碧的白猫哼了一声："总不能让她死在我们家门口。
"黑猫——可乐小跑到柳柳身边，亲昵地蹭了蹭她的脸颊："别怕，你会好起来的。
雪碧就是嘴硬心软。
"柳柳怔怔地看着两只小猫，一股暖流从心底涌出。
多少年了，第一次有生命这样关心她..."砰！
"庙门突然被踹开。
一个提着酒壶的彪形大汉站在门口，满脸横肉在月光下更显狰狞——是村里的恶霸赵虎，专门欺负弱小。
"老子看到这里有光！
"赵虎眯起醉眼，看清角落里的柳柳后咧嘴笑了，露出满口黄牙："哟，夏家不要的小***躲在这儿呢。
"浓烈的酒气扑面而来。
柳柳下意识把两只小猫护在身后，雪碧却从她手臂下钻出来，冰蓝眼眸中闪过一丝寒芒。
"不知死活的蝼蚁。
"雪碧的声音在柳柳脑海中响起，带着与娇小体型不符的威严。
赵虎的脚步骤然停住。
他瞪大眼睛，看着小白猫额间浮现出一道银色的奇异纹路。
下一秒，刺骨的寒气从雪碧身上爆发。
赵虎的裤脚瞬间结冰，冰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上蔓延。
"妖、妖怪啊！
"赵虎惊恐大叫，转身想逃，却发现双腿己被冻在地上。
可乐从柳柳怀里跳出来，轻盈地落在赵虎面前。
她琥珀色的眼睛变成赤红色，小爪子一挥，赵虎腰间的钱袋便自动解开，银钱哗啦啦落了一地。
"拿上钱，我们离开这里。
"可乐回头对柳柳说，"雪碧的力量还没恢复，困不住他太久。
"柳柳如梦初醒，赶忙捡起散落的银钱。
当她抱起两只小猫冲向庙门时，身后传来冰层碎裂的声音和赵虎惊恐的咒骂。
跑进森林深处，柳柳才敢停下。
她靠着一棵老松树滑坐在地，怀里的两只小猫温暖得像两个小火炉。
"你们...到底是什么？
"柳柳终于问出心中的疑问。
雪碧慵懒地打了个哈欠："勉强合格的仆人，你叫什么名字？
""夏...夏柳柳。
""记住了。
"雪碧在她臂弯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蜷缩起来，"从今天起，你就是我和可乐的专属仆人了。
"可乐轻轻舔了舔柳柳的手指："别听他胡说。
我们是家人了。
""家人..."柳柳眼眶一热。
她三岁被卖给夏家当童养媳，十二年来从没人把她当家人看待。
月光透过树梢，在雪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柳柳突然发现两只小猫的异常——它们的影子不是猫形，而是一团模糊的雾气，隐约可见某种神秘生物的轮廓。
"别看影子。
"雪碧用爪子捂住她的眼睛，"我们现在太虚弱，控制不住本体投影。
"可乐钻进柳柳的衣襟，贴在她心口："往北走三里有个山洞，今晚先在那里过夜。
"柳柳拢紧衣领，小心翼翼地把雪碧也裹进去。
两只小猫的体温异常高，像两个暖烘烘的小火炉，让她不再感到寒冷。
北风呼啸，卷起地上的积雪。
柳柳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突然被什么绊了一下。
低头看去，是一株半埋在雪里的植物，顶端结着几颗鲜红的浆果。
"朱颜果！
"可乐从领口探出头，"摘下来，能换钱。
"柳柳小心地采集那些红得发亮的浆果。
雪碧在她脑海中解释："一品灵药，凡人医师用它配金疮药。
"靠着两只小猫的指引，柳柳不仅找到了安全的洞穴，还采集到不少值钱的草药。
山洞里有前人留下的干草堆，甚至还有半截没烧完的蜡烛。
点燃蜡烛后，柳柳终于看清两位"救命恩猫"的全貌——雪碧通体雪白没有一丝杂毛，唯有额间有一道若隐若现的银色纹路；可乐则是纯粹的漆黑，只有胸口有一撮白毛，形状像朵小花。
"看够了吗？
"雪碧傲慢地昂着头，"记住，每天要准备新鲜的山泉水，雪碧要冰镇的，可乐要温的。
食物最好是灵兽肉，暂时用山鸡代替也行..."可乐一爪子拍在雪碧头上："别理他。
柳柳你先休息，明天我们去镇上卖草药。
"柳柳用干草铺了个窝，把两只小猫放在中间。
她犹豫了一下，轻声问："为什么选我？
"烛光下，雪碧的蓝眼睛像两汪冰泉："你的血唤醒了我们。
""我们在神像下睡了很久很久。
"可乐蹭了蹭她的手，"首到听见你的哭声。
"柳柳想起自己进庙时确实哭过。
她还想再问，雪碧却己经蜷成一团睡着了，发出细微的呼噜声。
"睡吧。
"可乐用尾巴盖住她的眼睛，"明天开始，一切都会不一样。
"烛光渐弱，洞外风雪依旧。
柳柳把两只小猫搂在怀里，感受着它们均匀的呼吸。
十五年来第一次，她不再觉得自己是孤零零的一个人。
远处传来狼嚎，可乐的耳朵动了动，一道无形的屏障悄然笼罩了山洞。
柳柳不知道，这个寒夜里的相遇，将彻底改变她平凡的人生轨迹；更不知道，在九霄大陆的历史长卷中，这一页才刚刚掀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