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玉镜的视野里天旋地转，血色模糊了视线。
他本以为自己会跌入那个清冷如月的怀抱——霁无月就站在试炼台边缘，白衣胜雪，只要他倒下，就能如愿以偿地触碰到那抹遥不可及的月光。
他并没有躺在霁无月的怀里。
而是听到一声熟悉的声音。
他唤：“浮生”一声清越的剑鸣破空而来，裴玉镜的身体被一道青色剑光稳稳托住。
剑身冰凉，却莫名带着一丝熟悉的温度。
“浮生剑...”他艰难抬头，可不见剑主人。
这时霁无月赶来。
这个距离能闻到对方身上特有的气息，但是却无一丝温度。
系统突然在脑中尖叫：“宿主！
攻略对象情绪波动很大！
快装晕！”
裴玉镜立刻让身体软下去，稳稳的倒在霁无月怀里。
霁无月扶住他的动作明显僵住。
裴玉镜趁机将前襟贴上去，感受到对方胸腔传来不规律的心跳。
霁无月随即把裴玉镜扶了起来，这关他过了，霁无月为他开心。
“为何如此拼命？”
霁无月声音依旧冷，但手上疗伤的动作很轻柔。
裴玉镜好像没听到这句话似的。
裴玉镜靠在他怀里，气若游丝：“浮生剑的主人是谁，为什么不现身一见？”
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系统面板上霁无月好感度正在疯狂闪烁。
他急忙补救，咳出一口血，染红霁无月的白衣，“只要能拜入师尊门下，我无怨无悔...”霁无月解释道：“浮生剑的主人是我的师弟，原岁沧溟。”
“你认识他？”
一道身影踏着剑光翩然而下，来人青衫广袖翻飞如垂天之云。
那张脸——裴玉镜曾在无数个夜晚描摹过的轮廓——此刻真真切切地出现在眼前。
“师兄好福气，美人投怀送抱。”
原岁沧溟指尖轻挑，浮生剑便乖巧地飞回他掌中。
原岁沧溟突然俯身，黑色发丝扫过裴玉镜脖颈。
裴玉镜瞳孔骤缩。
霁无月不动声色地将裴玉镜往自己这边带了带：“沧溟，别闹。”
霁无月知道自己师弟什么德行，只要美人儿出现在他面前，都是要撩一撩的。
但霁无月以往都随他去，可今日看到沧溟撩裴玉镜，心里有点不痛快。
在霁无月心里，他有意想收裴玉镜为徒弟。
霁无月注意到裴玉镜的异常，顺着他的视线看向自己的师弟，心中突然涌起一丝不悦。
以往沧溟撩拨任何美人他都无动于衷，可今日。
现在在裴玉镜心里想的是，半年前雨夜里，正是这只骨节修长的手为他撑起灵力屏障。
当时这人戴着银色的面具，唯独右手腕间露出一道伤疤。
裴玉镜贪婪的望着这个自己的救命恩人，竟然都忘了一侧的霁无月。
“伤痕是战士的勋章，但不该出现在你这样的美人身上。
师兄，你可别让这小子留疤了。”
好感度+15，系统提示音在裴玉镜脑海中响起，他却充耳不闻。
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原岁沧溟身上，那个曾经救过他性命，又消失得无影无踪的神秘人。
“师兄什么时候收了个这么漂亮的小徒弟？
我记得你不是从来不收徒的吗”原岁沧溟把玩着浮生剑，“根骨不错，就是太不惜命了些。”
“还未正式收徒。”
霁无月的声音比平时低了几度。
“不过师弟你记错了，我并不是不收徒，而是我这一生只会收一个徒弟。”
原岁沧溟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又很快被掩盖下去。
“不过他通过了问心阶的考验。”
“问心阶？
那个百年无人能登顶的问心阶？”
他忽然凑近裴玉镜，“小美人，你心里装着什么执念，竟能踏过九百九十九阶问心路？”
裴玉镜的喉咙发紧。
他当然不能说，那执念就是雨夜里为他撑伞的手。
系统在脑中疯狂警告他不要偏离主线任务，可他控制不住地伸手，指尖几乎要触碰到原岁沧溟的腕间——霁无月突然横跨一步，彻底隔开了两人。
“他需要疗伤。”
霁无月语气冷硬，不由分说地将裴玉镜打横抱起，“改日再叙。”
被抱起的瞬间，裴玉镜越过霁无月的肩膀，与原岁沧溟西目相对。
那人眼中闪过一丝他读不懂的情绪，随即又恢复了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冲他眨了眨眼。
“宿主！
你在做什么！”
系统的声音几乎要刺穿鼓膜，“霁无月的好感度刚才降了5点！
你应该专注于主线任务！”
裴玉镜闭上眼，任由霁无月抱着他穿过长廊。
他脑海中全是原岁沧溟俯身时，发梢扫过他脸颊的触感，和那句带着笑意的小美人。
半年来寻找的救命恩人突然出现在眼前，还是攻略目标的师弟，这巧合让他心跳失序。
“到了。”
霁无月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
睁开眼，是一间素雅的厢房，窗外一株桃花开得正盛。
霁无月将他放在榻上，动作轻柔得不可思议，“为何对沧溟如此在意？”
就算裴玉镜掩饰得再好，霁无月还是注意到了。
裴玉镜心头一跳。
他不能说出真相，只好垂下眼帘：“只是...觉得浮生剑很特别。”
霁无月沉默片刻，忽然抬手抚上他的额头。
一股清凉的灵力涌入，缓解了伤口的灼痛。
“沧溟生性风流，见一个爱一个。”
霁无月的声音罕见地带着一丝情绪，“你不必将他那些轻佻话放在心上。”
“我和沧溟都是活了几百岁的人了，他情感经验丰富。
但你想来还很年轻，切莫对他动心。”
这话听起来竟有几分醋意。
裴玉镜正想回应，窗外突然传来一阵剑鸣。
抬头望去，浮生剑悬在窗外，剑尖挑着一枝新折的桃花。
一张符纸缠在花枝上，上面龙飞凤舞地写着：“赠美人——原岁沧溟。”
霁无月脸色一沉，挥手就要关窗。
裴玉镜却抢先一步抓住了那枝桃花，指尖触碰到符纸的瞬间，一行小字在他掌心显现：“今夜子时，剑阁等你。”
心脏在胸腔里狂跳，裴玉镜强作镇定地将桃花放在枕边。
系统在他脑中发出尖锐的警告，可他己经听不进去了。
半年来魂牵梦萦的人，此刻就在一墙之隔的地方，还主动邀约...“宿主！
你必须做出选择！”
系统的声音前所未有的严肃，“检测到隐藏攻略对象原岁沧溟，但主线任务仍是霁无月。
继续与原岁沧溟接触将导致任务难度大幅提升！”
“怕什么，我不会让霁无月发现的。”
裴玉镜望着枕边的桃花，轻轻闭上了眼睛。
他想起雨夜里那只为他挡住所有风雨的手，有些选择，早在半年前就注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