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1章 灰烬
或许，用无尽形容并不准确，因为虚无是无形的。
稀薄的意识体静静的漂泊在这虚无当中，这道意识体并不完整，它是残缺的，就像是纸被丢进火焰化为虚无的前一刻那样，它就像是——灰烬。
“灰烬”静静的飘荡在虚无之中，虚无里只有它，因为有了它，这片虚无也不再虚无，倒更像是“空间”。
可对“灰烬”而言，这一切都不重要，它不过是个正在沉睡的意......等等！
“扰动”出现了！
微弱至极的扰动本应毫不起眼，却在这片虚无之中激起了一阵如水波般的涟漪，十分明显。
很快，第二次扰动出现了，这次更加强烈。
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这星星点点的扰动的频率加快，幅度变大，从“扰动”变成了”波动“。”
波动“源源不断地向外扩散，像是蝙蝠放出的超声波，意图感知着什么。
这是”灰烬“对这片虚无的第一次探索，也是”灰烬“作为意识体将要醒来的征兆。
名为”灰烬“的意识体重新活了过来，在它醒来的那一刻，他感受到了一种缓缓睁开双眼的错觉，但这是不可能的，”意识体“没有被称作肉体的容器，这种错觉不过是”识“对外界的探知回复的过程。
当然，造成”灰烬“有这种错觉的原因还有一个，它似乎在成为灰烬之前有过一具名为”人类“的肉体，那是它很喜欢的容器，至少，比现在这个鬼样子好上不少。
“灰烬”静静的打量这片虚无，可只得出一个结论，这片虚无无法描述，这片虚无是什么颜色？
光怪陆离。
对于一个刚刚苏醒的意识体而言，这种无法描述的感觉糟糕透顶。
“你醒了？”
一道未知来源的信号传了过来，这不是以声音为载体传播而来的，而是“识”捕捉到的同样属于“识”的信号。”
灰烬“有些迷茫，“识”捕捉到的这个信号，不是从某个具体的方位传播过来的，而是“识”扫描的周身之后，提炼出来的信号。
它没有随意答复，事实上，它可以利用”识“裹挟着自己的意志形成一个信号发射出去。
尽管他清楚，那个向他问话的存在一定有能力接收到它发出的信号，但不成熟的心智却在提醒他不要随便回答。”
嗯？
呵呵呵，你很谨慎，看来，我选择你作为这部剧的主演是正确的。
“这一次，”识“又成功的捕捉到了信号，但”灰烬“从这个信号中提炼出了一种莫名的情绪，那似乎是”戏谑“。
清楚这一点的”灰烬“显然有些恼怒，意识体不住的微微颤抖。
他的心智并不完整，很显然，成为”灰烬“的它失去了很多。
这一次，那个神秘的存在的撩拨成功了，”灰烬“发出了回应的信号，信号中的那点颤抖的”扰动“让人不难想象，这位心智不健全的”灰烬“情绪不算稳定。”
你是谁？
“这是来自灰烬的问话。
沉默持续了有一段时间，忽然，一阵带有戏谑意味的轻笑声传了过来。
这一次，是真正的声音。
声音的主人很奇怪，它发出的声音根本无法区分性别，十分的诡异。”
这么说话还真是不方便，我还是帮你把肉体复原吧。”
奇怪的声音再次传了过来。
还没等“灰烬”完全弄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它就惊愕地发现了一个现象：这片虚无正在被压缩！
它并不清楚虚无是怎样被压缩的，但“识”明确的告诉它，有一个类似空泡的东西包裹着虚无，而现在，这个空泡正在急剧缩小。
“灰烬”终于意识到这根本就不是什么虚无，而是充满了整个空泡的能量，也正是因为能量形态的变化，让“灰烬”意识到了这一点。
能量正在由气态转化为液态。
渐渐的，在空泡的底部凝聚出了些许的能量液滴，很快，液态能量充满了整个空泡，空泡也停止压缩。
“灰烬”有些不明所以。
“识”根据“灰烬”还是人时的记忆，把信号转为了”觉“，发送给”灰烬“的意识体，这种清凉的感觉让他很舒适。
忽然，“灰烬”察觉到了不同，空泡正在不断地变化，它在塑造一个形状。
空泡蠕动的样子让“灰烬”感到些许不适，这让他想起还是人时，那个世界的虫子。
反感也油然而生，但残缺的心智也不会让他增加更多的负面情感。
空泡所构建的形状让“灰烬”越来越熟悉，他逐渐对这个形态产生了兴奋感。
孩子一样的心智让他根本无法掩盖自己的求知欲，全透明的心智，让他忍不住利用“识”在自己的“常识记忆之海”中不断地翻找属于这个形态的信息。
没错，就是常识记忆之海，之所以这么称呼，是因为“灰烬”的记忆之海并不完整，属于它为人时的一切没有任何记录，只剩下常识还游荡其中。
就像是捕捞船在记忆之海上航行，将那些记忆统统捕捞殆尽，最后，连船也消失不见，属于那个人的概念被完全抹除了，但作为人时所具有的常识还是保留着的。
“识”成功找到了有关这个形体的信息，这是，属于人类的形态！
难道说，神秘存在是想再为“灰烬”重塑一具人类的肉体？
这让“灰烬”兴奋了起来，他对人类的肉体有一种莫名的好感，这来自于本能，可能和他曾经就是一个人类有一定的关系。
可就在这时，异变发生了！
他正在被一股无源的力量挤压着，这力量将属于“意识体”的“灰烬”不断地压缩，再压缩。
虽然作为意识体，哪怕是被压缩到原子大小也不会有什么危害，但他很讨厌这种被玩弄在股掌之间的感觉。
“常识记忆之海”中的信息告诉他，往往这些被掌控的人都没什么好下场。
他试图反抗，可他的反抗可以说是十分可笑的，因为他是“灰烬”，也只能拥有“灰烬”般的力量。
不具备肉体的他只能通过“识”不断地，疯狂地发送着反对的信号，例如“住手！”
“放开我！”
之类的，现在在灰烬看来，他就像是只被人掐住脖子的蠢鹅，除了“嘎嘎”乱叫之外什么也做不了。
他发出的这些驳杂不堪的信号并没有影响到神秘存在对”灰烬“意识的操控，仍然不停的对其压缩。
当意识体只有蚌珠那么大的时候便停止了压缩，转而向上方那个球体运动过去。”
灰烬“没有停止对信号的发送，他似乎乐此不疲，但事实上，这不过是一个心智残缺的孩童做出的愚蠢行为。
可惜，有时候，我们不得不承认，愚蠢的行为也是有点用的，就比如————“吵死了！”
神秘存在的声音带着些许不耐传了过来，然后“灰烬”就再也感受不到事物了，也无法继续发送信号，他终于明白，他与“识”的连接被强行断开了。
“识”作为“灰烬”拥有的东西，是刻在灰烬灵魂之中的东西，那种意义上的连接不可能被断掉，但如今，他却失去了对“识”的掌控权。
“灰烬”第一次感受到了恐惧。
这个小小的行为让他意识到了声音的主人是一个何等神通广大的存在，挥手间断开灵魂的连接。
如果硬要“灰烬”去形容的话，他大概只能用“常识记忆之海”中的一个字，那就是——“神！”
此等力量，唯有神明可达！
没有“识”的”灰烬“无法继续发出信号，只有波动还能勉强证明他存在着。
又过了一会儿，波动开始减弱，随后变为扰动，最后，消失不见。
与此同时，空泡的塑形也完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