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满把课本竖成屏风，铅笔尖在素描本上轻轻游走。
她盯着窗外随风摇晃的梧桐叶，正勾勒出叶片边缘的锯齿状，突然听见粉笔头砸在讲台的闷响。
“林小满，这道题选什么？”
数学老师推了推下滑的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像探照灯般扫过来。
林小满浑身血液瞬间凝固，素描本“啪嗒”掉在地上。
她慌忙起身，校服袖口还沾着没擦净的铅灰，余光瞥见同桌陆星野正在笔记本上写着什么，骨节分明的手指握着钢笔，在阳光下泛着冷白的光。
教室里响起窸窸窣窣的窃笑，林小满感觉耳根烧得厉害。
正当她咬着嘴唇，准备硬着头皮瞎蒙一个答案时，忽然听见极轻的声音擦过耳畔：“B。”
带着薄荷糖般清冽的气息，是陆星野压低的嗓音。
她猛地转头，恰好撞进一双漆黑的眼睛。
少年垂眸盯着课本，睫毛在眼下投出小片阴影，侧脸的线条却绷得极紧，像是对自己的举动也感到懊恼。
林小满鬼使神差地重复：“选、选B。”
“坐下吧。”
老师的声音带着不满，“下次别在课上开小差。”
林小满跌回座位，心脏还在胸腔里疯狂跳动。
她偷瞄陆星野，发现他己经把笔记本翻到新的一页，上面赫然写着那道题的完整解题步骤，末尾还画了个小小的哭脸表情包。
“谢谢……”她用橡皮戳了戳他的胳膊，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唧。
陆星野的肩膀明显僵了一下，迅速把笔记本往她那边推了推，又飞快收回手，仿佛被烫到似的。
林小满盯着那些工整的字迹，突然发现少年耳尖红得厉害，连后颈都泛起淡淡的粉色。
放学***响起时，林小满还在对着那道题发怔。
教室里渐渐空了，首到有人轻轻敲了敲她的课桌。
抬头看见陆星野背着书包站在旁边，夕阳透过窗户给他的轮廓镀上金边，整个人却像罩着层毛茸茸的光晕。
“这道题……”他顿了顿，伸手抽出她夹在课本里的素描本，指尖不经意扫过她画到一半的梧桐树，“以后别在数学课上画了。”
说完把笔记本塞进她怀里，转身就走，黑色校服衣角扬起又落下。
林小满抱着本子追出教室，在走廊拐角处喊住他：“等等！”
陆星野停步转身，月光从天窗漏下来，照亮他微蹙的眉。
她涨红着脸，从书包里掏出颗草莓味硬糖，塞进他手里：“就当是解题费。”
少年盯着掌心的糖，喉结动了动，突然轻笑出声。
这是林小满第一次见他笑，像春雪初融，眼底的寒意化作细碎的星光。
“那我可要收费了。”
他晃了晃糖纸，“下次画我的时候，记得把眼睛画好看点。”
不等她反应，陆星野己经转身离开，脚步声在空旷的走廊里回响。
林小满摸了摸发烫的脸颊，这才惊觉刚才慌乱间，素描本最后一页不知何时画了个侧脸——清隽的眉骨，微抿的唇，还有那双藏着银河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