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大脑像一团乱麻,电话里的声音在脑海中一遍遍回放。
“忘掉的那些事情。”
这句话的语气不像威胁,更像是一种冰冷的陈述。
它让我开始怀疑,自己生活中那些微不足道的空白和错位,是否真的是“微不足道”。
那天晚上,我彻夜未眠。
林清妍的影子徘徊在脑海深处,像是某种无法摆脱的咒怨。
而更让我不安的,是我对自己的记忆开始动摇。
凌晨三点,我终于忍不住从床上坐起来,打开电脑,翻出了存放在硬盘深处的一份旧档案。
那是我五年前刚毕业时的一些研究报告,当时我对记忆学充满热情,曾参与过几项关于记忆操作和神经调控的学术项目。
我记得很清楚,那段时间是我职业生涯的起点,我逐渐从科研转向了临床治疗。
而关于那段科研经历,我始终觉得平淡无奇——首到现在。
档案文件夹里的内容并不多,只有几篇论文草稿和一份实验记录。
我随手点开了一份文件,标题是:《记忆增强与篡改技术在个体情感管理中的应用初探》看到“篡改”这个词时,我的心脏不由得一沉。
我快速翻阅文件,试图找到更多的线索。
文件里提到了一种通过电脉冲和神经***对记忆进行微观干预的技术设想,虽然技术当时远未成熟,但显然己经为某些更大的实验埋下了伏笔。
突然,一个名字跃入眼帘——“Memora实验初步设想”我的手僵住了。
我盯着屏幕,试图理解眼前的文字,但心跳声轰鸣得让我几乎听不见思绪。
Memora。
那个名字赫然出现在我五年前的研究记录里,而它的背景,居然是记忆干预技术的伦理实验。
可问题是,我完全不记得自己参与过这样的实验。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我像一个失控的程序一样,拼命搜索一切相关的线索。
在实验记录里,我发现了更多令人不安的内容——尤其是一份附加的文件,标题是:《N.L.实验对象选取与记忆屏蔽方案》点开文件时,我几乎能感觉到手指在颤抖。
文档里列出了一串长长的编号,每个编号都代表一个实验对象,旁边还有一列简单的描述,比如“轻度抑郁患者”、“创伤后应激障碍”、“多次记忆优化实验”。
我翻到最后一页,看到了一份简短的附加说明:“实验对象反馈一致性良好,记忆替换效果达到预期。
建议开展更广泛的应用测试。”
更让我震惊的是,这份记录的最后,标注了一个名字:“林清妍,测试编号1022。”
我的呼吸停滞了片刻。
林清妍?
那个刚刚死在我办公室的女人,居然曾经是这个实验的一部分?
更荒唐的是,这份记录的最后一行,清晰地写着:“实验评估员:秦川。”
秦川是我的名字。
我瘫坐在椅子上,像是突然被抽空了全身的力气。
五年前的记忆开始如同溃堤般涌入脑海——我模模糊糊地记得,那段时间我确实在一家研究机构实习,参与了一些关于记忆干预的项目。
但无论如何,我都不记得有任何与林清妍相关的实验,也不记得“评估员”这件事。
难道……我的记忆也被替换了?
这念头一冒出来,我立刻抓住手机,给我的大学导师打了一个电话。
他是一名神经科学家,也是当时那个项目的主要负责人之一。
电话响了几声后,他接了起来,声音低沉且疲惫。
“秦川?”
他的语气透着些许惊讶,“这么晚打电话,有什么事?”
“导师,”我开门见山地问,“五年前,我是不是参与过一个叫Memora的项目?”
电话那头顿了一下。
“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他的声音变得警惕起来,“那个项目很早就结束了,不是你的主要研究方向,为什么突然想起来了?”
“我遇到了一些事。”
我犹豫了一下,没有提林清妍的事情,“只是觉得……有些地方想不起来。”
“你想不起来?”
他的声音里透出一丝意味深长的停顿,“那可能是好事,秦川。
有些东西,你最好别试图去挖掘。”
“什么意思?”
我追问,语气变得急促,“你知道我忘了什么吗?
是关于实验的内容,还是……别的?”
“我只能告诉你,这不是你需要关心的事情。”
他叹了口气,“那些项目被封存了,而你也不需要再参与其中。
好好过你的生活,别再追问了。”
话音未落,他匆匆挂断了电话。
他的反应让我更加不安。
他似乎知道某些事情,但却不愿意告诉我。
而他的语气中,那种刻意的模糊和警告,更像是在掩盖一个巨大的秘密。
他在害怕什么?
我盯着暗下来的手机屏幕,心中浮现出一种无法遏制的冲动。
我要找到答案,无论付出什么代价。
第二天,我来到了一家熟悉的咖啡馆,见了一个老朋友——李放。
他是个技术天才,曾经是我们大学实验室的网络工程师,但因为过于叛逆的性格,毕业后成了一个自由黑客。
“秦川?
怎么突然想到找我?”
他一边搅拌咖啡,一边用怀疑的眼神看着我。
“李放,我需要你帮我查点东西。”
“查什么?”
我犹豫了一下,然后递给他一张写满了实验编号和关键词的纸条。
“这些实验数据,跟Memora公司有关。”
他的脸色顿时变了。
“你疯了吗?”
他压低声音,眼神中透着紧张,“你知道Memora是什么吗?
你知道他们有多危险吗?
他们的数据库可是有政府级别的防火墙,我要是敢动,就等着被封杀吧。”
“李放,我知道这很危险,但这是关于我的记忆。”
我看着他,声音坚定,“我的记忆被动过手脚,我需要知道真相。”
他盯着我看了很久,最后叹了口气。
“好吧,秦川。
不过我要警告你,挖得越深,死得越快。”
几个小时后,他发来了一条简讯:“有些东西很奇怪,见面说。”
我立刻赶到了他提供的地址——一家他常用的地下工作室。
进去时,他正在几台电脑之间来回切换,神色罕见地凝重。
“你找到什么了?”
我问。
他指着屏幕,上面显示着一连串解密后的数据片段。
“这些是你给我的实验编号对应的部分记录。”
他说,“这些实验不仅是简单的记忆替换,还涉及人格重塑和深度情感管理。
更重要的是,有一部分数据被人为抹去了。”
“抹去?”
我皱眉。
“是的。
像是故意销毁的痕迹,但并不彻底。”
他放大了一个片段,继续解释,“这里有个特殊标记,似乎是某种内部追踪机制。
也就是说,我们在看这些记录时,可能己经被人盯上了。”
我感到一阵寒意。
“更重要的是,”他继续道,“这些实验的其中一个核心研究员,就是你。”
屏幕上弹出了一张照片。
照片中的我,穿着实验服,站在一台设备旁,面无表情。
“秦川,”他盯着我,声音低沉,“你己经不是局外人了。
你是核心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