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观测误差

>>> 戳我直接看全本<<<<
2:58PM 气象站的黄铜门锁发出精确的咔嗒 声。

江雾斜倚在门框上,指尖转着那把钥匙。

她故意 迟到了两分钟--刚好卡在周叙白容忍國值的临 界点。

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地板上投下监狱栏杆般 的阴影,她数到第七格时才迈步进去。

“三分零七秒。

"周叙白的声音从气压计后方传 来,钢笔尖在纸上划出沙沙的轨迹,“比预计误 差范围多出47秒。

江雾把帆布包甩在观测台上,金属画具碰撞发出不和谐的声响。

包口敞开,露出里面那卷消防检查表的复印件。

江雾靠在台侧仰头看着天花板 “林妍拦着我问话,” “她好像很困感,为什么你会把钥匙给一个纵火犯。

钢笔尖在纸上洇出一个小墨点。

周叙白放下笔, 转身时白衬衫的袖口己经一丝不苟地扣好,遮住了那些琴弦般的疤痕。

“你的观测工具。

“他推来一个黑色金属箱。

江雾用拇指挑开锁扣。

箱子里不是预想中的气象仪器,而是一套解剖刀一一十二把不同型号的手术刀片,在绒布上排列成钟表刻度。

“美术室的美工刀误差率太高。”

周叙白的声音像 在陈述降水概率,“这些刃宽精确到0.1毫米。”

江雾的指尖悬在刀片上方。

她突然意识到,这些刀具和气象站里的一切同样危险——精确到令人窒息。

窗外飘来积雨云的气息,她故意用指腹擦过最锋利的11号刀尖,血珠渗出来时,周叙白的瞳孔骤然收缩。

“这是今天的交换条件?

“她把血抹在箱盖内侧留下完整的指纹,“用你的控制欲换我的...”“数据校准。

“周叙白突然抓住她流血的手指,创可贴平整地裹住伤口,“你上周画的积雨云, 层高误差达到300米。

江雾猛地抽回手。

创可贴边缘微微翘起,像某种 失败的封印。

她转身走向气象图墙,指甲划过那些彩色线条:所以你监视我,就为了几张破画的精确度?暴雨前的寂静笼罩着房间。

周叙白解开左腕的纽扣,露出那些排列整齐的疤痕-一相比于江雾新新旧旧混在一起的疤痕,他的明显是有些岁月的,像刻在年轮里的密码。

“上周西的素描,”他的声音第一次出现裂痕,“你画了我父亲的气象站。

江雾的呼吸停滞了。

她突然明白那些火灾照片里 熟悉的角度从何而来--她从未见过的场景,却精准地出现在她的素描本上。

雨点开始砸向玻璃窗。

周叙白拉开抽屉,取出一本被烧焦边缘的笔记本。

翻开的内页上,密密麻麻的数据间穿插着素描一全是江雾从未见过却莫名熟悉的场景。

“五年了,“他的指节泛白,”这些画面每天都会在我眼前重演。

闪电划破天空的瞬间,江雾看清了他眼里的东西 --那不是她以为的掌控欲,而是和自己如出一辙的、无处安放的灼烧感。

她的素描本从包里滑落,翻开的页面露出昨天的画:周叙白站在消防柜前,手表折射的光正好遮住了他的伤痕。

雷声轰鸣而至时,江雾抓起那套手术刀里最锋利的一把首接刺向自己的素描本。

刀尖穿透纸张的瞬间,周叙白抓住了她 的手腕。

“不要。”

他的呼吸扑在她耳后,“这次...不要烧掉 它。

雨声淹没了所有声音。

江雾看着两人的倒影在观 测仪的金属表面上交融,同样修长的身影,同样 紧绷的下颌线,同样藏在完美表象下的、溃不成军的灵魂。

她慢慢抽回手,刀尖在纸上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明日阴转多云,西南风3级。”

停顿片刻 又补上一行小字:“观测误差允许范围+0.5mm。

--W"周叙白突然笑了。

不是那种精确计算的微笑,而是一个真实的、带着毛边的笑容。

他取出一张新的观测表,在异常现象栏写下:“今日发现,两个误差源叠加时,会产生意料之外的精确值。

**窗外的光线渐渐西斜,气象站里的仪器在暮色中 投下长长的影子。

江雾站在风速记录仪前,指尖轻轻抚过纸上起伏的曲线。

“这个峰值,“她指向下午2:23的记录,”是林妍经过走廊时带起的气流。

周叙白微微颔首,将钢笔插回胸前的口袋:"误差范围0.3米/秒,在可接受区间内。

江雾的目光移向角落的铁柜。

黑色档案盒的边缘 在阴影中若隐若现,像一扇半开的门。

她想起父亲实验室里那些整齐排列的试管,每支都贴着精确到分钟的标签。

“他们当时在研究什么?”

她的声音很轻,几乎融 入了气压计的滴答声中。

周叙白调整了一下百叶窗的角度,让最后一缕阳 光正好落在工作台上。

他打开抽屉,取出一本皮 质封面的笔记本,书脊处烫金的"观测日志"西个 字己经有些褪色。

“云层导电性实验。”

他翻开其中一页,上面密密 麻麻记录着各种参数,“在特定气压条件下,水滴的带电特性。”

江雾凑近了些,发丝垂落在纸页上。

她闻到纸张 散发出的淡淡霉味,混合着墨水的气息。

记录中的某个日期让她瞳孔微缩--那是父亲最后一次生日的日期。

“实验数据很完美。

“周叙白的声音平静得像在讲 解一道数学题,“首到最后一天。”

窗外,暮色中的梧桐树沙沙作响。

江雾伸手翻过 一页,指尖在某个被反复描摹的数字上停留。

1013,这个数字像一道伤痕贯穿整本日志。

“你知道最讽刺的是什么吗?”她抬起头,发现周叙白正看着她的手腕,那里有一道几乎淡不可见的疤痕,“我们都继承了他们的强迫症。”

周叙白轻轻合上笔记本,金属搭扣发出清脆的咔嗒声。

“我父亲每天记录气压三次,”他说,“早上7点, 下午3点,晚上11点。

十年间误差不超过两分钟。”

江雾走向窗边,看着校园里陆续亮起的灯光。

“我父亲也是。”

她的倒影映在玻璃上,与周叙白的影子重叠在一起,“连试管摆放的角度都 要用分度器测量。

夜色渐浓,气象站的仪器开始发出细微的运转 声。

周叙白打开台灯,暖黄的光线在两人之间划 出一道清晰的界限。

“下周三,”他递过一张纸条,上面打印着精确的 天气预报,“雷暴概率87%。”

江雾接过纸条,指尖在纸张边缘轻轻摩挲。

“我会带伞。”

她将纸条对折两次,放进衬衫口袋,“那种金属骨架的,不会影响电磁场观测。

”周叙白嘴角微微上扬,这个表情在他脸上显得格外珍贵。

他关掉台灯,仪器表盘上的荧光指针在 黑暗中画出淡绿色的轨迹。

“我送你回去。”

他说,声音在夜色中格外清晰。

江雾摇摇头,拎起背包走向门口。

在推开门的一瞬间,她回头看了一眼角落的铁柜,黑色档案盒 静静躺在阴影里,像一只沉睡的兽。

“晚安,观测者。”

她轻声说,声音几乎被夜风吹散。

周叙白站在窗前,看着她的身影融入夜色。

首到那个修长的轮廓完全消失在教学楼的转角,他才转身回到工作台前,在今天的观测日志上写下最 后一行:“今日发现:某些记忆像气压一样,永远维持在 1013hP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