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岁的少女仰着脸站在村口老树下,眼窝里嵌着两颗灰蒙蒙的月亮,枯黄的碎发被山风掀起又落下。
"满丫头!
"粗粝的喊声惊飞了枝头麻雀,小满下意识攥紧手中竹杖。
父亲趿拉着胶鞋从土路上走来,腰间酒葫芦撞得叮当响,"又偷跑出来听那些疯话?
"树根处的青苔还留着隔壁阿嬷的体温。
那位裹着小脚的老人总爱给小满讲凤凰涅槃的故事,说这棵五百岁的梧桐树曾落过神鸟。
小满的指尖在龟裂的树皮上游走,那些凹凸的纹路在她脑海中铺展成火焰般的羽毛。
"回屋去!
"父亲拽住她细瘦的胳膊,劣质烟草味喷在她耳后,"省得招晦气。
"泥墙围成的院子里,母亲正在剁猪草。
听到竹杖点地的声响,菜刀停顿了一瞬,又更快地落下。
小满摸到灶台边的木凳,膝盖撞上凸起的木楔也一声不吭——自从弟弟出生后,她早就学会把疼痛嚼碎了咽进肚里。
里屋传来婴儿响亮的啼哭,父亲骂骂咧咧掀开蓝布门帘。
小满摸到墙角的水缸,舀起半瓢凉水刚要喝,突然被母亲夺走。
葫芦瓢"咚"地砸回水面,惊散一圈圈涟漪。
"喝生水闹肚子又要花钱。
"母亲的声音像晒蔫的菜叶子,轻飘飘落在小满掌心。
那里突然多了块温热的烤红薯,裂开的糖汁正顺着焦皮往下淌。
小满蹲在灶膛前啃红薯时,听见父亲在里屋嚷嚷:"城里的医生说这丫头活不过十八!
趁早送后山..."炭火"噼啪"炸开一朵火花,母亲突然剧烈咳嗽起来,盖过了后半句话。
夜色漫进窗棂时,小满摸到枕头下的布包。
粗麻布里裹着七枚铜钱,是阿嬷临终前塞给她的。
老人干枯的手曾抚过她凹陷的眼眶:"凤凰要在火里烧七七四十九天..."后山传来夜枭的叫声。
小满数着铜钱上的纹路,突然听见院门"吱呀"轻响。
竹杖点过三块青砖、五根木桩,停在潮湿的泥地上。
晚风送来陌生的气息,像是书本的油墨香混着栀子花味。
"请问..."清润的女声惊得小满后退半步,"这里是林小满家吗?
"晨露还挂在蛛网上时,小满已经坐在了村小的音乐教室里。
她的手指正抚过一件梨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