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成功留亲
母亲炒菜的"刺啦"声让周小天恍如隔世——这声音前世在他梦里出现过384次。
"小天，剥头蒜。
"母亲的声音从灶台传来。
周小天应着，指尖发颤。
前世今天，他应该在学校接到那个改变一生的电话。
"发什么呆？
"父亲不知何时站在身后。
周小天慌忙低头，蒜瓣滚落一地。
"我来吧。
"父亲罕见地没有责备。
粗糙大手捡起蒜瓣时，周小天注意到父亲小指残缺——那是他六岁时父亲为救他留下的伤。
"爸..."喉头发紧，"对不起白天..."父亲摆摆手："你妈说你最近学习压力大。
"电视突然插播紧急新闻："省道307发生重大交通事故..."周家人同时僵住。
画面里扭曲的货车残骸，正是父亲常租的那辆。
"事故造成三死两伤..."母亲手中的锅铲"当啷"落地。
父亲缓缓转向周小天："你怎么会知道..."母亲突然抱住他："菩萨保佑！
"父亲打开白酒猛灌一口，酒液顺着下巴滴落。
晚餐异常沉默。
周小天机械地扒饭，尝不出母亲最拿手的红烧鱼滋味。
"明天我去趟镇上。
"父亲突然说。
"还去？
"母亲筷子停在半空。
"取消订单，退定金。
"父亲看向周小天，"你跟我一起。
"这是父亲第一次主动要求陪伴。
新闻继续报道事故细节："...疑似刹车失灵..."正是前世父母遇难的原因。
母亲关掉电视，双手合十："祖宗显灵了。
"饭后父亲罕见地没去串门，坐在门槛抽烟。
周小天鼓起勇气挨着他坐下。
"爸，咱家欠多少贷款？
"父亲烟头一抖："你妈告诉你的？
""我...我偷听来的。
"父亲沉默良久："三万八。
""松茸生意...""抵押了宅基地。
"父亲吐着烟圈，"本想给你攒大学学费。
"周小天胸口剧痛。
前世他辍学打工，竟不知父母为此拼命。
"我可以帮您联系其他买家。
"父亲嗤笑："好好学习就是赚钱。
"周小天暗下决心，这次一定要用正当方式帮家里渡过难关。
母亲突然惊呼："老周！
鸡棚塌了！
"父亲箭步冲出去。
月光下，养了半年的土鸡西处逃窜。
"见鬼！
"父亲徒手扶起木桩，"帮忙抓鸡！
"周小天扑向一只芦花鸡，被啄得手背出血却笑出声。
忙到半夜才安顿好鸡群。
父母卧室的灯久久未灭，隐约传来争执声。
周小天贴在门上，听到母亲说："...孩子不对劲..."周小天退回自己房间，从床底拖出铁盒。
里面是攒了多年的压岁钱，共三百西十六元。
前世这笔钱用来支付父母丧事的香火费。
窗外蛙鸣阵阵，周小天在作业本上写下"山货收购计划"。
他记得镇上马上要开农产品展销会，这是个绝佳机会。
晨光微熹时，周小天终于合眼。
梦中没有车祸，只有母亲端着热粥的笑脸。
"小天，起床了！
"母亲的声音穿透房门。
周小天睁开眼，阳光己经洒满了半个房间。
餐桌上摆着豆浆油条，父亲罕见地还在家，正皱着眉头看早报。
"爸，早。
"周小天小心翼翼地打招呼。
父亲头也不抬地"嗯"了一声。
周小天注意到父亲的手指在微微发抖——这是父亲紧张时的小动作。
"快吃，一会儿凉了。
"母亲把剥好的鸡蛋推到他面前，眼睛下面挂着两个明显的黑眼圈。
摩托车驶出村口，清晨的风带着泥土和青草的气息扑面而来。
周小天贪婪地呼吸着，这是记忆中最熟悉又最陌生的味道。
镇上的松茸收购站比想象中热闹。
父亲停好车，整了整衣领才走进去。
"老周？
"一个满脸横肉的中年男人迎上来。
周小天看到父亲的后背明显佝偻了几分："能不能通融一下？
孩子突然生病...""要么交货，要么赔钱，没得商量。
"李老板不耐烦地摆手。
周小天握紧了拳头。
"李叔叔，"周小天突然上前，"我听说城里鲜味斋正在找稳定货源，价格比市场高两成..."李老板愣了一下："你怎么知道？
""我同学父亲是采购主管。
"周小天脸不红心不跳地撒谎。
最终，李老板勉强同意延期一周。
走出收购站，父亲一把拉住周小天："你从哪听来的消息？
""昨天去小卖部买盐，听几个商人在聊天..."周小天含糊其辞。
父亲将信将疑，但没再追问。
回程的路上，周小天靠在父亲背上。
风吹起父亲衬衫的一角，露出腰间一道长长的疤痕。
"爸，"周小天突然说，"等我大学毕业，一定让你们过上好日子。
"父亲的身体僵了一下，然后轻轻"嗯"了一声。
到家时，母亲己经做好了午饭。
"谈得怎么样？
"母亲一边盛饭一边问。
"延期一周。
"父亲简短地回答，看了眼周小天，"多亏了你儿子。
"饭后，周小天借口做作业回到房间。
他翻开笔记本，认真规划着山货收购的细节。
前世积累的商业知识，现在终于能派上用场了。
窗外传来父母压低声音的交谈。
周小天苦笑着摇摇头——看来得尽快用实际成果证明自己了。
傍晚时分，村里的广播突然响起："通知，明天上午九点，全体村民到村委会开会..."周小天笔尖一顿，记忆中这场会议后，村里开始了松茸种植试点。
一个全新的计划在脑海中成形。
周小天合上作业本，眼神坚定。
这一次，他不仅要救回父母的命，还要带领全家走上致富路。
夜幕降临，周小天躺在床上，听着隔壁父母均匀的呼吸声。
这一次，他的梦境里没有刺耳的刹车声，没有冰冷的太平间，只有阳光下父母灿烂的笑脸。
第二天一早，周小天就跟着父亲去了村委会。
会议上，镇长宣布了发展特色农业的规划。
周小天举手发言，提出了合作社模式的建议，引得众人频频点头。
会议结束后，好几个村民围住父亲夸奖："老周，你儿子不得了啊！
"父亲难得地露出笑容，拍了拍周小天的肩膀。
回家的路上，父亲主动问起周小天的计划。
周小天详细解释了合作社的运营模式，父亲听得连连点头。
"爸，您愿意让我试试吗？
就用我那三百多块钱当启动资金。
"周小天紧张地等待答复。
父亲沉默地抽完一支烟，最后掐灭烟头："明天我带你去见你王叔，他在信用社工作。
"周小天欣喜若狂，知道父亲这是默许了。
他悄悄握紧拳头，暗自发誓这次一定要成功。
晚饭时，母亲做了周小天最爱吃的红烧排骨。
席间，父亲罕见地主动给周小天夹菜。
这简单的一个动作，让周小天差点落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