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上几个女生对她指指点点，她加快脚步，险些撞上拐角处的身影。
"急着去哪？
"陆星野单手扶住她肩膀，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宋知意抬头，发现他今天换了副金丝边眼镜，镜片后的眼睛在夕阳下呈现出琥珀色的光泽。
他手里拿着钥匙，袖口挽到手肘，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
"不是说...黑板报..."她声音越来越小。
陆星野点头，转身带路。
学生会办公室在行政楼顶层，推开门时，夕阳正透过百叶窗在地板上投下金色条纹。
房间里有淡淡的雪松气息，和陆星野身上的味道一样。
"五分钟。
"他突然说。
"啊？
""每天放学后，只占用你五分钟。
"陆星野拉开抽屉，取出几盒彩色粉笔，"不会耽误你太多时间。
"宋知意捏着素描本边缘，纸张被她捏出细小的褶皱。
她原以为会被留下很久，甚至为此推掉了和林小雨的奶茶约会。
陆星野见她不动，补充道："当然，如果你想提前走...""不会！
"宋知意脱口而出，随即红了脸，"我是说...五分钟太短了，可能不够..."陆星野嘴角微微上扬。
他走到黑板前，指着右下角一块空白："从这里开始。
"接下来的"五分钟"变成了两小时。
宋知意专注地勾勒边框线条，偶尔偷瞄一眼陆星野。
他坐在窗边的办公桌前批改文件，夕阳为他侧脸镀上一层金边，睫毛在眼下投出细长的阴影。
"这里不对。
"陆星野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后，声音近在耳畔。
宋知意手一抖，粉笔断成两截。
陆星野弯腰捡起，他的气息拂过她耳际，带着淡淡的薄荷糖味道。
"美术字要这样写。
"他站到她身后，右手越过她肩膀，握住她拿粉笔的手。
这个姿势几乎将她圈在怀里，宋知意能感觉到他胸膛的温度透过校服传来。
陆星野的手很大，掌心干燥温暖，完全包裹住她的手。
他带着她的手腕移动，黑板上出现一个漂亮的"春"字。
"会了吗？
"他低声问，呼吸扫过她耳尖。
宋知意心跳快得要冲出胸腔，只能僵硬地点头。
陆星野似乎这才意识到姿势有多暧昧，猛地后退一步，耳尖红得能滴血。
"继续练习。
"他声音有点哑，快步回到座位。
宋知意盯着那个"春"字，指尖还残留着他掌心的温度。
她偷偷在字旁边画了颗小星星，又迅速擦掉。
天色渐暗，陆星野开了灯。
暖黄光线笼罩下来，房间里突然有了家的氛围。
他走过来检查进度，递给她一瓶拧开的水。
"明天继续。
"他说着，从口袋里摸出两颗柠檬糖，"给你的。
"宋知意惊讶地接过。
这是她最喜欢的牌子，上周体育课才和林小雨提过。
"你怎么知道...""上次听你说的。
"陆星野低头整理文件，假装没看见她亮起来的眼睛，"顺便而己。
"回家路上，宋知意含着柠檬糖，甜中带酸的味道在舌尖蔓延。
路过便利店时，她鬼使神差地买了一包同款糖果。
第二天清晨，她特意早到半小时，把一颗柠檬糖塞进陆星野的课桌。
转身时差点撞上一个人——苏晴抱着手臂站在门口，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
"真巧。
"苏晴走进来，指尖划过陆星野的课桌，"我和星野认识十二年，从不知道他喜欢柠檬糖。
"宋知意攥紧书包带子："只是...谢礼。
""是么？
"苏晴轻笑，"那他有没有告诉你，我们周末要一起回祖宅？
他妈妈特意嘱咐我带他回去。
"宋知意胸口发闷。
这时走廊传来脚步声，陆星野出现在门口，看见两人时明显怔了一下。
"星野！
"苏晴瞬间换上明媚笑容，"阿姨让我确认时间...""出去说。
"陆星野打断她，目光扫过宋知意苍白的脸，眉头微皱。
等他们离开，宋知意才发现掌心被指甲掐出了月牙形的红痕。
她翻开课本，却看见扉页上不知被谁用红笔画了个丑陋的爱心，旁边写着"纪检部长的小情人"。
上午的课她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课间去洗手间时，隔间外传来议论声："听说她主动勾引陆星野...""在器材室不知道做了什么...""苏晴学姐才和他门当户对..."水龙头哗哗作响，宋知意往脸上泼了把冷水。
镜中的自己眼圈发红，像个可笑的失败者。
午休时她躲在天台，连林小雨的消息都没回。
铁门突然被推开，陆星野逆光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两个饭团。
"你没去食堂。
"他走过来，递给她一个饭团，"海苔的。
"宋知意没接："不用可怜我...""不是可怜。
"陆星野坐下，肩膀轻轻碰了下她的，"论坛的帖子己经删了。
"宋知意猛地抬头："你...""教导处介入的。
"他推了推眼镜，耳尖却红了，"我只是...提供了线索。
"阳光照在他侧脸，细小的绒毛泛着金色。
宋知意接过饭团，塑料包装发出轻微的响声。
"苏晴她...""只是邻居。
"陆星野突然说，"没有其他关系。
"宋知意心跳漏了一拍。
陆星野低头吃饭团，喉结随着吞咽上下滚动。
他们肩并肩坐着，谁都没再说话，却比任何时候都安心。
下午最后一节课是自习。
宋知意正写作业，一个小纸团落在桌上。
展开是陆星野工整的字迹：今天六点，器材室见。
带粉笔。
她的脸腾地烧起来。
林小雨凑过来看，发出夸张的抽气声："约会？
""是黑板报！
"宋知意慌忙把纸条塞进笔袋，却掩不住上扬的嘴角。
放学铃响，她等所有人都离开才往器材室走。
夕阳将走廊染成橘红色，她的影子在地上拉得很长。
器材室门虚掩着，她轻轻推开——陆星野背对着门，正在整理排球。
听见声音他转过身，夕阳为他整个人镀上一层金边，连睫毛都变成透明的金色。
"关门。
"他说。
宋知意手一抖，门在身后咔哒一声锁上。
密闭空间里，她能清晰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陆星野走近，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彩色粉笔。
"练习。
"他指着墙边一块旧黑板，"昨天教你的。
"宋知意接过粉笔，指尖相触时两人都像被烫到似的缩回手。
她站在黑板前，却怎么也写不出昨天那个漂亮的"春"字。
"不对。
"陆星野站到她身后，再次握住她的手。
这次他的胸膛紧贴她的后背，心跳声透过校服传来，又快又重。
宋知意屏住呼吸。
陆星野带着她的手移动，粉笔在黑板上划出流畅的线条。
写着写着，他的动作慢下来，最后停在一个未完成的"心"字上。
"宋知意。
"他声音低哑，呼吸喷在她耳畔，"我..."器材室的门突然被敲响："谁在里面？
要锁门了！
"陆星野迅速退开，宋知意手里的粉笔掉在地上，碎成几段。
管理员推门进来，狐疑地看着他们："干什么呢？
""取器材。
"陆星野面不改色，拿起一旁的排球筐。
走出器材室，夕阳己经沉到教学楼后面。
宋知意低着头，心跳仍快得不像话。
"明天见。
"陆星野轻声说，目光落在她发间的珍珠发夹上，"...很好看。
"他转身走远，背影在暮色中格外清晰。
宋知意摸了摸发夹，忽然发现上面多了一颗小小的星星贴纸，在夕阳下闪着微光。
回到家，她对着镜子看了很久。
那颗小星星像是某种隐秘的承诺，让她整晚都辗转反侧。
窗外月光如水，她想起陆星野未说完的话，和那个未写完的"心"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