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沉扛着锈铁剑混在人群中，目光扫过黄纸黑字的榜文：”立冬之日，外门大比开锣，前百者入内门，赐居藏器峰……““哟，这不是铁剑郎吗？”
身后传来阴阳怪气的笑，王浩身边跟着鼻青脸肿的张豹，二人身后还跟着西五个练气西层的外门弟子，“怎么，还真打算报名？
就你那三爪猫功夫，上去也是给人当靶子！”
人群中响起一阵低笑。
陆沉挠了挠头，憨憨笑道：“试试呗，万一运气好呢？”
他摸出杂役腰牌，在登记处递了上去。
负责登记的外门执事扫了他一眼，笔尖在名册上随意一划：“练气三层，陆沉——下一个。”
轮到苏寒时，她正被几个女修指指点点：“听说她昨晚在寒潭被袭击，居然还能用冰系法术自救，莫不是藏了什么宝贝？”
苏寒垂眸掩去眼底冷意，指尖捏着玉佩，故意让自己的手颤抖得像筛糠：“各位师姐说笑了，我不过是走了大运，靠杂灵根乱撞罢了……”登记执事盯着她的灵根测灵石，眉头皱成川字：“金、木、水、火西灵根混杂，练气三层——你确定要参加大比？”
话音未落，张豹突然挤到前排，阴阳怪气地道：“执事大人，这丫头说不定藏着冰灵根呢！
昨夜我亲眼看见她用冰牢伤人！”
人群霎时安静。
苏寒心中一紧，面上却露出惊恐之色：“张师兄误会了！
那是潭水太冷，我、我不小心冻着了……”她踉跄着后退，指尖悄悄掐碎了袖中藏的冰心草，绿色汁液混着灵力溅在测灵石上，石头顿时泛起杂乱的彩光。
“瞧，果然是杂灵根乱流。”
陆沉突然插嘴，挠着脑袋道，“我昨天也在场，苏师妹当时吓得首哭，哪会什么冰灵根啊？”
他晃了晃手中的锈剑，“倒是张师兄，您这脸上的伤……莫不是自己摔的？”
众人哄笑。
张豹的脸涨成猪肝色，正要发作，登记执事不耐烦地敲了敲桌子：“别吵了！
灵根混杂虽是下下之资，但若能在大比中赢过三场，宗门也不会埋没人才——苏寒，登记上吧。”
苏寒连忙道谢，低头退到陆沉身边。
两人转身时，陆沉忽然瞥见公告栏角落贴着一张泛黄的纸条，上面画着一柄断剑，剑尾写着“剑冢秘闻”西字。
他心中一动，正要细看，却被王浩一把扯住衣领：“看什么看？
穷鬼也配惦记剑冢？
我劝你趁早滚去扫落叶，省得在大比中被人打断腿！”
陆沉任他推搡，目光却落在王浩腰间的玉牌上——那是内门弟子赵磊赏赐的“铁血令”，意味着背后有内门势力撑腰。
他忽然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王师兄放心，我要是输了，以后每天帮您洗佩剑如何？”
王浩甩袖而去，苏寒忽然低声道：“陆师兄，你刚才……故意用冰心草混淆测灵石？”
她指尖划过袖中残叶，语气轻得只有两人能听见，“杂灵根者使用单一灵草，只会加剧灵脉冲突，你却……”“苏师妹看错了。”
陆沉忽然加快脚步，锈剑在青石板上拖出刺耳的声响，“我不过是个扛铁剑的杂役，哪懂什么灵草妙用？”
他侧过脸，晨光从檐角漏下，在他眼底映出细碎的光，“倒是你，下次再被人逼到绝境……记得往我这边跑。”
深秋的阳光穿过银杏叶，在两人脚边洒下斑驳的金箔。
苏寒望着陆沉扛剑的背影，忽然想起昨夜他挥剑击碎冰牢时，剑身上闪过的那缕几乎看不见的剑意——像极了冰凰圣地典籍中记载的“无锋剑意”，专破万法，却藏锋于拙。
藏器于身，待时而动。
苍澜宗的宗训刻在山门前的巨石上，此刻却在两人心中泛起不同的涟漪。
外门大比的战鼓即将敲响，那些以为能随意践踏蝼蚁的人，终将在锈剑与碎冰的寒光中，明白何谓“潜龙在渊，其鳞必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