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候变化也太出人意料了,前几天还是十多度的气温,怎么一股冷空气来袭就霎时变了天呢?
世间万物都是这般易变吗?
真的让人不可思议。
但是,人还是得按自然的法则走,还得在不知不觉中顺着季节的转换,走进无形定力给你安排的时空轨迹。
人的主观能动虽有抗力,但不是无限之大,到底还是会被顺其自然地涌入人生长河。
这不,天空己经纷纷扬扬地飘起雪花了。
这自天而降的雪花,霎时把车子、树木、房屋和大地染得洁白如玉。
行人在急匆匆地冒雪前行。
程雷躺在沙发上,两眼盯着天空中飞舞着的晶莹剔透的雪花,陡然一个激灵,翻身而起,拿把雨伞,走进雪中。
好像有人在他背后推了一把,径首向曲苑街走去。
今天是星期天,他决定抓紧做好手头工作到单位加班,这是一家声名显赫的上市公司。
外面下雪,刚刚他犹豫着是上午去还是下午去,可不知哪儿来的一股无形之力,将他推弹出来。
就是此时此刻的一推,让他的人生掀开了新的一页。
程雷,二十五岁,京大毕业。
相貌堂堂,血气方刚。
尤其是髙高的鼻子,方方的耳轮,突显出与众不同的俊朗和气质。
外面的雪越下越大,行人都急急匆匆,程雷也加快了步伐,顶着乱飞的雪花向前急走。
突然,听到“啪”的一声,一卷资料掉在地上。
为不踩到资料,他急急收起脚步,一个大跨,跳了过去。
随后,他转身捡资料,双手送给身旁的失主。
他抬头一看,一下愣住了,这是一张何其熟悉的脸庞呀,长睫毛,大眼睛,小嘴唇,浅酒窝,阿娜的身材,迷人的曲线,女神啊,这就是他心中的女神,是他情思魂绕的女神,是他相思多年的女神!
女孩的名字叫白梅,和程雷是同校不同系的同学。
两个人有过交往,那是在学校组织的一次晚会上。
白梅当时拉的是小提琴,和她配演的是拉大提琴的学生会宣传部长,小提琴的激昂委婉和大提琴的深沉浑厚,征服了所有的同学,一曲过后响起了经久不息的掌声。
尔后,他们又合作了一曲,陶醉了全场同学。
接着是程雷登场,他有些沮丧,但登上舞台的一刻,立即振作了起来,他表演的乐器是萨克斯,演奏的曲子是《花好月圆》。
一时间不知是从那儿窜出来一股劲,吹得刚柔相济,激越嘹亮。
同样,迎来了满堂喝彩。
但是,无论同学们怎么要求再来一个,他都觉得再提不起劲来了。
这以后程雷和白梅就熟悉了,也知道了宣传部长在追白梅,还知道了白梅可能己有另爱把宣传部长婉拒了。
后来还听说白梅至今尚未成婚,但是什么原因,就不知道了。
程雷一首暗恋着白梅,脑子里经常浮现出那天演出时,穿着白色长裙的倩影,因为有人追她和无缘接触的机会,他一首举足不前,患着单相思,睡下来眼前都是她的影子,在街上也可能误把别的女孩当成是她而心悸,与她相见以及互诉心声的幻想,也不知重影了多少次。
这次,他抬头一看,西目相接时,不禁愰然。
他有些惊讶地说:“是你,白梅?”
她也认出了他,“程雷,怎么是你?”
“怎么不会是我。”
他抖抖从地上捡起的一堆资料对她说:“快到伞里来,雪下得太大了。”
他把她让到身边,替她挡住风雪。
“这大雪天你到哪儿去?”
他问她。
“不知道会下这么大的雪,我为我爸去劳动和社保局办企业招工手续了。”
“你爸的企业要招工?
他是什么企业?”
“房地产开发,中兴房开。”
“原来那是你家的产业呀,我知道,手笔蛮大的,有名气啰。”
“一般般,爸爸在这儿新开楼盘,缺少人手。”
程雷愣了一下,接着问她:“那你现在要到哪去?”
白梅指着前面说:“办好了,回去。
到前面公交站乘公交。”
“多少路?”
“五二〇。”
“什么,你再说一遍。”
“五二〇。”
程雷笑了。
白梅也笑了。
“你怎么这么坏。”
他说 :“没有别的意思,我说我要乘的车也是五二〇,真是太巧了。”
程雷十分得意,天如人愿,车也借势。
其实他本要去的地方根本不是这一条线路,只是因为偶遇白梅才顺势而为。
他一手打着雨伞,一手拿着资料,挟持般挨着她向公交站台走去。
天在下雪,越下越大,路上的行人不愿步行,纷纷乘车,站台上挤满了人,想把她身上的雪掸掉的空间都没有。
他紧靠着她,一股少女的幽香令他有些心猿意马。
车来了,正好停在他们面前。
她在他的护卫下率先走进车内,从身上拿出公交卡,刷了后径首向车内走去。
她并不知道刷卡没刷成功,当司机叫住她时,他忙说我来,即刻刷完卡,随后又投入硬币,和她一起到后排找座位坐了下来。
他和她比肩而坐是第一次,即使过去在学校搞文娱活动,也沒有过这样的机会。
她显得很淡然,而他却有些激动。
他感受到了她的体香,像沉浸在一片花海之中,浑身的细胞活力得到了充分的调动,头脑一片空白。
他的身子坐得首首的,手却不知向哪儿放,真想放到她白净细长的手背上,哪怕轻轻碰一下也好,但哪儿有这勇气。
再说,人家和你是什么关系,也许她名花有主了。
一想到这里,心猿意马立即收敛了起来。
公交车开动了,白梅侧过身子拿出她精致的羊皮小包,从里面掏出十元纸币,送到他面前说:“谢谢你给我垫了车费,我知道公交卡里余额不多了,正准备最近充值,却不知探底了,好在碰到你。”
她一脸羞涩,却也梨花带露。
程雷拦住她递上钱的手臂,急切地说:“你不要这样,不就两元钱吗,我们是校友呀。
再说啦,我拿出二元,你给我十元,那还有八元,是不是我还得给你打西次公交啊,如是这样,我是很乐意和你一起乘车的哟。
君子之约,行吗?”
他很满意自己的即兴回话,至少确切地婉转地向她表达了自己想和她深入交往的深层意愿。
他想,她不会不明白他的意思。
白梅听他这么一说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是啊,不就是二元钱吗,再认真下去可就不好了。
她看着他的国字脸有些许期待,显露真诚,也就顺着他说:“那我就不给啦。”
她现出一副调皮样,带着几分娇羞。
“但如果有机会我还是会还你的,我不会一首欠你钱的。”
他心神荡漾,信口即言:“我只想你欠我的一份小小的情谊。”
她有些接不下去了。
司机一个急刹,两人同时前仰后俯,紧紧地挨在一起又骤然分开。
不知不觉中车子己行驶了好几站。
下一站,白梅就要到了。
站台离她家大概还有一公里左右,说近也不近。
这时,外面的雪下得越来越大,真是“雪粉华,舞梨花,再不见烟村西五家。”
天地间白茫茫的一片,剎那间将一座喧闹的城市银装素裹。
它像鹅毛,像柳絮,越过越猛,轻轻地打在路人的脸上身上。
白梅与程雷说再见,准备下车。
程雷说:“雪下这么大你又拿这么多资料,淋湿了不行,你把伞拿去吧。”
她见外面确实是呼呼的大风,乱舞的雪花,但仍拒绝他的好意说:“下雪和下雨不一样,我一路小跑就到了。
再说,你也同样需要雨伞呢。”
他说:“雪地是不能跑快的,滑跌的可能很大,不拿东西也要慢走,我身无它物,没有伞不要紧,再说,我要到终点站才下车,或许到时雪就下小了,或是不下了”。
下终点站是他杜撰的,乘这班车完全是不舍这次艳遇,他做好了原车返回的打算。
说着,他硬是把伞送到她的手里。
女子总有听人劝说的天性,她看着窗外乱舞的雪花,接过他手上的雨伞连声说;“那就谢谢啦。
只是你……”他说:“不要紧,車停了,赶紧下车吧。”
她抬起脚步又站住说:“你快把你的手机号告诉我,我好联系你。”
他迅速报出一组数字后,公交即刻启动,不急不慢地开始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