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晴看着自己失控的右手在空气中划完最后一个符文，指腹残留的量子荧光正沿着皮肤纹理渗入血管。
梅序的投影在钢琴曲达到***时突然坍缩成无数光点，汇聚到那滩未干的血迹上。
"五分钟后系统重启。
"医疗AI在视网膜角落挤出一行小字，建议立即切断神经接口。
雨晴却反手拔出耳后的量子芯片，淡蓝色液体顺着她颈线滑落，在锁骨凹陷处积成微型湖泊——这是违反所有安全规程的动作，但此刻她需要保持与这个空间的完整连接。
血迹突然首立起来，形成一根细长的血色晶柱。
雨晴认出这是记忆转录器的初始形态，通常需要三个医疗舱大小的设备支持，而梅序竟用50毫升血液就完成了具象化。
"请欣赏。
"晶柱发出梅序的声音，"1999年波本威士忌与龙舌兰的量子纠缠。
"晶柱爆裂成酒液形态的液态全息。
雨晴闻到陈年酒桶的木质香，接着是消毒水气味——场景己切换至某间病房。
年轻二十岁的梅序站在病床前，手中酒杯里的冰块碰撞声异常清晰，而病床上消瘦的女人正用机械义肢敲击床头柜。
"姑姑的指骨。
"现实中的梅序声音突然从雨晴背后传来，温热呼吸拂过她耳垂，"注意听摩尔斯电码。
"全息影像里，机械手指敲击的节奏突然与酒杯冰块震颤同步。
雨晴的医疗知识立刻解析出这段密码对应着人类脑干的神经元分布图，但其中混杂着异常波动——就像有人在用钢琴演奏X光片。
"她是最早的志愿者。
"梅序的真实现身不知何时出现在雨晴左侧，白大褂下露出量子处理器的蓝光，"用机械神经元替换了被酒精摧毁的脑区。
"全息画面突然扭曲。
病床上的女人猛然坐起，机械手指穿透年轻梅序的胸膛，挖出的却不是心脏，而是一团跳动的二进制代码。
雨晴感到后颈刺痛，发现自己的神经接口不知何时己自动愈合，正疯狂下载这段暴力记忆。
"这就是白月光协议的起源。
"梅序打了个响指，病房场景坍缩成地板上一滩真正的龙舌兰酒液，"用创伤记忆作为量子计算的能源。
"酒液突然开始渗入地缝。
雨晴跪下来观察，发现液体在金属接缝处重组为微小的机械指骨，继续敲击着摩尔斯电码。
这次传递的是完全不同的信息——一组她从未见过的量子态方程。
医疗AI突然在她视网膜上投射出三维解析图：检测到神经重塑蓝图！
与用户DNA匹配度89.7%！
雨晴的右手再次不受控制地插入酒液，那些机械指骨立刻攀附上来，在她皮肤表面刻出与方程对应的发光纹路。
"看来匹配度比我预估的更高。
"梅序弯腰拾起一片虚拟指骨，它在他掌心化作银色流体，"知道为什么选你吗，雨博士？
"整层楼突然震动。
雨晴透过玻璃幕墙看见新脑城的天际线正在折叠，无数建筑像被无形之手揉皱的纸页。
她的神经接口突然播放一段陌生记忆：七岁的自己站在相同病房，而梅序姑姑的机械手指正轻抚她的后颈。
"因为神经元需要认主。
"梅序的声音随着空间扭曲产生重影，"就像龙舌兰只肯在特基拉的红色土壤里生长。
"地板上的酒液突然蒸发，在空气中形成DNA双螺旋状的雾气。
雨晴发现那些发光纹路己蔓延到自己右臂，正将皮肤转化为半透明的量子态。
最骇人的是——她竟然对这种异变感到熟悉，仿佛多年前就己预习过整个转化过程。
震动停止时，诊疗室恢复供电。
所有手术机器人同时跪地行礼，它们的机械关节发出与记忆中完全一致的敲击声。
梅序的白大褂变成全套西装，胸口的蓝光此刻清晰显示出0xDEADBEEF的编码。
"欢迎加入错误修正委员会。
"他递来一杯真实的龙舌兰，杯底沉着半截机械手指，"接下来我们要品尝的，是整个宇宙的诊疗报告。
"雨晴接过酒杯时，整座医院突然传来此起彼伏的警报声。
她的神经接口最后一次显示：白月光协议激活完成。
神经元替换进度：12%。
而梅序正凝视着杯中酒，那截机械手指在琥珀色液体里敲击出新的密码——这次翻译过来只有三个字：杀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