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军行了三天三夜。
加急而走,终于在第西天,来到了光宏郡,这个是顺高祖家乡。
大军来到了和村,“让让,让让!”
两名开路的士兵边清边说。
村里面的男女老少都跪在街旁。
低着头。
马车摇摇晃晃来到了崔允墨面前,崔允墨看着马车。
看这宏伟的场面。
对旁边的伙伴陈达说:“大丈夫应当如此。”
等到一个时辰后,队伍渐渐离开。
崔允墨看了前面尘土陷入了沉默。
又经过了三天三夜。
终于来到了战场前。
平阳郡外虎狼坡。
五万神策军的玄甲在阳光下泛着冷光,如铁流般漫过丘陵。
李昭勒住青骓马,指尖抚过马鞍上的鎏金蟠龙——这是他继位以来首次真正握有兵权,马鞍下暗格藏着削除宦官王承恩权力的密旨,只等平定叛乱后便要动手。
身旁副将赵安的甲胄上缀满宝石,腰间悬着特制的袖箭,此刻正用绣着牡丹的帕子擦拭剑柄,目光不时扫向后方的辎重队——那里藏着他私吞的二十车军粮。
“陛下,”赵安策马近前,香粉味混着铁锈味扑面而来,“虎狼坡地形险要,不如让末将带五千轻骑绕后,断了贼军粮道?”
他刻意将“贼军”二字咬得极重,却在低头时看见李昭腰间的定秦剑——那是三天前皇帝从内库取出的镇国之宝,剑柄上的血槽还留着斩杀外戚时的痕迹。
李昭尚未答话,忽然听见前方山谷传来闷雷般的战鼓。
三万平阳军如黑蝶破茧,从两侧峭壁跃下——他们没有玄甲,只有粗布短打外罩的皮甲,却人人握着削尖的木矛,矛头绑着染血的布条,正是三个月前被神策军屠杀的平阳百姓衣物。
人群中,刘旭手持斩马刀站在高处,衣摆上“替天行道”的墨迹被晨露洇开,像道永不愈合的伤口。
“杀!”
刘旭的吼声撞在山石上,惊飞了栖息的雀群。
三千先锋军扛着削尖的原木冲下陡坡,竟是要以血肉之躯撞开神策军的军阵。
赵安脸色骤变,下意识拨转马头,却见李昭突然摘下金冠,随手抛给身旁校尉,露出束发的黑色帛带——那是他微服查访时的装束。
“神策军听令!”
李昭举起定秦剑,阳光在剑身上流淌成金色的河,“朕今日与诸位共赴生死!”
话音未落,前排陌刀手齐齐半蹲,长一丈二的陌刀斜指地面,在坡前织成密不透风的刀墙。
当平阳军的原木撞上刀墙时,木屑与血珠同时飞溅,第一排陌刀手竟被撞得后退半步,但后排立刻补上,刀光如浪,瞬间将冲锋的人流切成两段。
刘旭在高处看得心惊,他早听说神策军是天子亲卫,却没想到甲阵如此严密。
他挥手示意两翼弓箭手齐射,却见神策军突然举起铁盾,盾墙上凸的兽首纹组成狰狞的鬼脸,箭矢撞在盾面上纷纷弹落,反被后排弩手趁机射出的三棱弩箭穿透胸膛。
“变阵!”
刘旭大吼一声,抽出腰间短刀划破掌心。
平阳军见状,竟齐齐撕开衣襟,露出心口刺着的狼头纹身——这是他们起义时的血誓。
队伍中突然奔出数百人,浑身浇满火油,扛着浸透松脂的木柴冲向神策军阵脚。
赵安见状,瞳孔骤缩:“是死士!
陛下快走!”
李昭却猛地拽住赵安缰绳:“退者斩!”
他调转马头,面向正在动摇的神策军,“你们身后是长安!
是妻儿!
若让贼军过了这坡,你们的家人便要被屠城!”
话音未落,火油死士己冲进阵中,剧烈的爆炸掀起气浪,将数名神策军抛向空中。
李昭的青骓马受惊前冲,竟首接撞入平阳军阵中,定秦剑挥出时,竟劈开了一名举矛刺来的少年咽喉——那少年眼中的恐惧,与他昨夜在铜镜里看见的自己一模一样。
“陛下小心!”
赵安的袖箭擦着李昭耳畔飞过,正中一名从斜刺里冲来的平阳军。
李昭这才惊觉自己己深入敌阵,周围尽是怒吼的黑甲,而神策军的旗帜被浓烟遮蔽,不知身在何处。
忽然,他看见刘旭正站在三丈外的巨石上,斩马刀上的血珠正一滴一滴砸在“替天行道”的旗面上。
“刘旭!”
李昭挥剑砍断袭来的长矛,“你可知私造兵器、弑杀朝廷命官,该当何罪?”
刘旭低头看着这个满身血污的皇帝,忽然笑了:“我只知道,你们抢百姓的粮时,该当何罪!”
他纵身跃下巨石,斩马刀带着风声劈来,李昭举剑相迎,两刃相交时迸出的火星,竟将附近的硝烟点燃。
浓烟中,李昭看见刘旭眼底的血丝,竟然害怕起来。
跌坐在了地上。
战鼓忽然变了节奏。
赵安终于带着亲卫杀到,袖箭连珠般射出,逼得刘旭后退半步。
李昭趁机重整阵型,神策军的弩手排成三列,在号手指挥下齐射,箭雨如蝗,将平阳军的攻势压回山谷。
刘旭抹了把脸上的血,听见身后传来伤兵的***,知道再拖下去必败无疑。
他挥刀砍断帅旗绳索,大吼道:“退入山林!”
夕阳将虎狼坡染成血色时,神策军终于占领了制高点。
李昭坐在焦黑的巨石上,看着赵安带人清点俘虏,忽然发现自己握剑的手还在发抖。
一名校尉呈上缴获的平阳军名册,第一页赫然画着个戴官帽的骷髅,旁边写着“杀尽贪官”西字。
他指尖抚过墨迹,想起方才战斗中,有个平阳军士兵临死前塞给他一块硬饼,饼里夹着半片草根。
“陛下,”赵安的声音打断思绪,“刘旭逃进了虎牙谷,末将请率两万大军追剿!”
他脸上还沾着血污,却掩不住眼中的急切——若能活捉刘旭,便是天大的功劳。
李昭站起身,定秦剑上的血己凝固成暗褐色。
他望向虎牙谷深处,那里传来隐约的哀号,像极了今早路过和村时听见的婴儿啼哭。
“收兵。”
他忽然说道,“明日一早,派使者去平阳城,尽量劝降”赵安瞪大双眼:“陛下!
叛军未灭,怎能……”“朕说收兵。”
李昭转身时,金冠上的珠串晃出细碎的光,“顺便告诉王承恩,让他的人盯着辎重队——朕的军粮,可不能再少了。”
暮色渐浓,神策军的营地里燃起篝火。
李昭独自坐在帐外,看着手中的硬饼,草根硌得掌心发疼。
远处,平阳山脉的轮廓如巨兽蛰伏,他忽然想起密旨里的话:“攘外必先安内。”
但此刻,他摸着饼上的草根,第一次不确定,自己要安的“内”,究竟是朝堂上的权谋,还是这万里山河里,无数个像和村那样的村落。
定秦剑在身旁轻轻震颤,剑柄上的蟠龙纹映着篝火,仿佛要挣开铁鞘而去。
李昭将硬饼掰成两半,一半放进嘴里,草根的苦味混着血腥味蔓延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