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械骷髅骨架的肩胛骨 “咯吱咯吱” 开合,汽车大灯做成的眼睛忽明忽暗,把台下人群切成闪烁的马赛克。
程起的电吉他 “铮” 地划过高音,鞋底碾碎荧光棒的瞬间,青紫色光液溅在马丁靴上,像踩爆了一颗跳舞的星星。
“再来一首!
再来一首!”
露脐装姑娘的尖叫和贝斯声绞在一起,她腕间的 “心情手链” 烧着兴奋的橙红。
程起冲她甩头,拨片在指缝间翻飞如银色蝴蝶 —— 这是今晚第三次抛接,前两次精准落进姑娘们的锁骨窝,换来此起彼伏的娇笑。
“阿 KEN!
《废铁天堂》!”
他甩着汗湿的短发,混血面孔在全息音浪里蹦跳。
DJ 台上的推土机残骸 “哗啦啦” 吞掉塑料瓶,电子节拍混着碎响,震得地面 “INHERITANCE? NO THANKS” 的涂鸦都在扭摆,金属花随着节奏张开闭合。
苏敏挤在人墙边缘,指尖掐着褪色照片。
父母在对角巷拱门前微笑,父亲的手搭在 “幻饰阁” 招牌上,母亲的龙形玉佩刚好挡住半张脸。
改良旗袍的银线长城在霓虹下忽明忽暗,磨白背包的拉链突然 “刺啦” 裂开,护照和笔记本 “扑簌簌” 掉在地上。
她踉跄着往前扑,膝盖磕在马赛克地砖上,抬头只看见扒手的背影钻进蒸汽巷口,手腕上的黑包晃着 “云途旅游” 的 logo。
“抓住他!”
呼喊刚出口就被音浪扯碎,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时,一道银影从舞台飞跃而下 —— 程起的拨片抵住扒手咽喉,指节捏得泛白:“跑什么?
我女人的东西也敢碰?”
扒手喉结滚动:“大哥…… 我、我认错人……” 袖口滑开,黑桃蛇纹身像条死蛇贴在皮肤上 —— 和程起在父亲公司看过的监控画面一模一样。
程起举着背包转身时,才看清蹲在地上的姑娘。
她发簪的碎钻沾着灰,旗袍开衩处渗着血珠,指尖抖着捡那张写满中文的纸:“2022.7.15 爸妈入住古堡酒店后失联”。
“外伤得处理,跟我来。”
他扯下印着骷髅吉他的方巾,胡乱系在她手腕的血痕上,动作快得像弹吉他扫弦。
方巾上的油墨蹭在她苍白的皮肤上,骷髅头的眼睛刚好对着她的脉搏跳动。
穿过对角巷时,苏敏的高跟鞋在青石板上敲出慌乱的节奏。
***商队的鹰笛 “呜 ——” 地悠长,玻璃罐里的 “预言沙” 正堆出 “遇贵人” 的字样;日本匠人手中的月光石突然蓝光一闪,狐狸面具的眼窝顿时亮起,吓得她往程起身边缩了缩。
幻饰阁的铜门 “吱呀” 推开,风铃 “叮铃铃” 响成一串。
雪松混着玫瑰的香气裹着电流味涌来,上百颗水晶灯在头顶漂浮,中央玻璃柜里的 “时光之戒” 转得像个小宇宙,柜牌的 “暂不出售” 在灯光下泛着冷光。
“小陈,拿药。”
程起熟稔地敲着胡桃木柜台,抓软糖的动作带起罐子里的 “哗啦” 响。
阴影里的老陈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光遮住眼睛,银盘上的玫瑰蒸馏水晃着花瓣影子,琉璃瓶里的金色药膏散发着温暖的甜香。
苏敏看着老陈的棉签凑近膝盖,突然发现除了 “时光之戒”,其他珠宝都蒙着薄灰,只有它亮得能照见睫毛。
“您母亲很有眼光。”
老陈盯着她的玉佩,声音像浸了玫瑰油,“这种老坑翡翠,戴久了会认主的。”
她下意识护住玉佩,想起母亲临走前的话:“等你戴上它,就该知道家里的事了。”
那时她不懂,首到叔叔的律师函寄来,才知道 “云途旅游” 的股权早被盯上。
程起靠在柜台上,指尖划过她笔记本里的登机牌,父亲公司的邀请函抬头刺得他眼皮一跳。
“来谈旅游合作?”
他放软声音,指尖停在 “失踪” 二字上,睫毛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阴影,“古堡酒店的马卡龙会骗人,上周我吃出‘小心镜子’,结果当晚就摔了吉他。”
苏敏抬头,撞见他琥珀色的眼睛里映着水晶灯的光,忽然觉得这个总挂着玩世不恭笑的男孩,此刻像古堡酒店的老唱片,藏着沙哑的低音。
“他们说要考察线路,” 她摸出手机,相册里母亲的手链在视频里闪着微光,“但最后一次视频,妈妈身后的镜子是空的。”
老陈的手在药膏瓶上顿了顿,无名指根部的褪色蛇形纹身蜷曲着,像条被斩断的黑桃蛇。
程起突然抓起条月光石手链,按亮警报的 “嘀嘀” 声在店里打转:“收着,按两下能叫人。
就当是‘夜火’给美女粉丝的见面礼。”
离开时,对角巷的全息投影在变魔术。
中世纪女巫的扫帚掠过尖顶,赛博霓虹突然炸开,选美海报上的佳丽眼睛跟着他们转动,睫毛在灯光下投出细长的影。
苏敏摸着口袋里的手链,发现月光石在暗处发着微光,纹路排成个陌生符号 —— 和父母照片里 “幻饰阁” 招牌的印记分毫不差。
“小心!”
程起突然攥住她手腕,往怀里一带。
失控的贩卖机 “噼里啪啦” 喷可乐罐,银色的罐子在脚边滚成河。
他身上的雪松味混着烟火气涌进鼻腔,像父亲书房里的旧木箱,让她想起母亲弹钢琴时,琴键上落着的雪松木屑。
“谢……” 她慌忙后退,耳尖烧得比荧光棒还亮。
程起看着她慌乱的样子,突然觉得这姑娘像块刚出土的玉,蒙着灰却透着光,连颈间的玉佩都跟着她的呼吸轻轻发烫。
钟楼敲二十一点时,他的手机震了震,父亲助理的短信跳出来:“老爷复健时喊您名字。”
他指尖在屏幕上顿了顿,抬头时又扬起懒洋洋的笑:“明天下午三点,锈铁广场,来看我们炸场子?”
看着他消失在蒸汽巷口,皮夹克在路灯下泛着金属光,苏敏发现掌心还攥着纸条,涂鸦字体写着:“幻饰阁二楼左转第三扇门,有你父母的登记 —— 别说是我漏的底。”
夜风掀起旗袍角,膝盖的药膏散着玫瑰香。
远处,夜火乐队的新歌响起来,这次是温柔的调子,程起的嗓音混着合成器的 “沙沙” 声,像在耳边讲故事:“在锈铁与星光的交界 / 有人捡起破碎的春天……”阴影里,扒手贴着墙角,对着手腕上的通讯器喘气:“霍克先生,目标和程家的人搭上了,她戴的玉佩…… 对,半条龙,和资料里的一样。”
通讯器那头传来骰子砸在赌桌的 “哗啦啦” 响,接着是玻璃杯被捏碎的脆响,霍克的低笑像块浸了冰水的铁:“小崽子终于上钩了。
告诉下面,别碰那丫头 —— 她脖子上的东西,能打开程家老东***了三十年的盒子。”
金属戒指敲在桌面的 “当当” 声后,是一声悠长的冷笑,“让古堡酒店的老鼠们,把三年前的记录‘找’出来 —— 该让戏,更热闹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