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清霜拢了拢素色披风,铜盆里炭火将熄未熄,在寒风中溅出几点猩红。
她望着案上散开的药方,墨迹被檐角滴落的雪水晕开,像极了三年前那个雨夜母亲胸前的血花。
"阿姊!
"竹帘被撞得哗啦作响,十岁的陆明昭跌进来,肩头落满细雪,"东市药铺的王掌柜说,再赊不出当归了。
"清霜指尖微颤,将药方折成方胜。
窗棂外飘来邻家炊烟,混着药炉里翻滚的苦香。
自打半年前带着弟弟逃到金陵,这样的日子便成了寻常。
父亲悬壶济世时积攒的人脉,终究抵不过乱世里的一袋白米。
"把药柜最底层的紫檀匣取来。
"她将乌发绾成单螺髻,铜镜映出左腕内侧的九瓣梅刺青。
这是陆家世代相传的印记,此刻却像道催命符。
明昭捧着匣子过来时,清霜正在拆解发间的银簪。
那是母亲留下的最后一件首饰,簪头并蒂莲的纹路已有些模糊。
"拿着这个去当铺。
"她将簪子塞进弟弟手心,"记得走西角门,避开巡街的衙役。
"话音未落,巷口突然传来马蹄声。
清霜猛地推开轩窗,只见一队玄甲铁骑踏雪而来,为首之人高举赤底金纹令旗。
那是当朝首辅谢延年的私兵,三日前刚血洗了城郊白云观。
"来不及了。
"她抓起案头《千金方》塞进明昭怀里,九曲回廊的脚步声已近在咫尺。
后墙的狗洞是她月前偷偷凿开的,此刻倒成了生机。
明昭却死死攥住她的衣袖:"要走一起走!
"清霜望着弟弟酷似父亲的眉眼,忽然扬手劈在他后颈。
少年软倒的瞬间,她将人推进墙角的药草堆,转身迎向破门而入的寒光。
"陆姑娘好胆识。
"玄甲卫首领摘下青铜面具,露出眼角狰狞的刀疤,"首辅大人想请您过府一叙。
"清霜抚过腕间刺青,忽地轻笑:"谢相想要的是这个吧?
"她举起皓腕,九瓣梅在雪光中泛着妖异的红,"告诉大人,清霜愿以性命相赠,只求舍弟平安。
"刀疤脸怔了怔,忽然抽出腰间弯刀。
寒刃贴上脖颈的刹那,门外传来环佩叮咚。
一顶八宝璎珞轿停在阶前,轿帘未掀,先飘出一缕沉水香。
"且慢。
"清霜瞳孔骤缩。
这声音清越如碎玉,偏生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