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父亲的罗盘与母亲的砧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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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苏晋辉记事起,父亲就喜欢摆弄他的罗盘,那是爷爷在河南一家杂货店做伙计的时候,偶然获得的,听父亲说,爷爷说这个罗盘是铜的,应该值点钱,从父亲的话里,我了解到,爷爷是个很懂得赚钱的商人,虽然,我没见过爷爷和奶奶,但从父亲的话语中,知道爷爷是个很受人尊敬的人。

母亲告诉我,在我一岁的时候,我高烧不退,母亲都吓坏了,催促着父亲骑车带我去医院,临走前,父亲做了一个让母亲记恨他一辈子的事情,母亲回忆说,她当时死的心都有了,父亲居然不慌不忙的拿出罗盘,用爷爷教他的方法在占卜,我当时很小,不懂得占卜是什么意思,现在算是明白了,父亲想通过天象知道我会不会有事。

临去医院前,父亲说了句,没事的,小辉不会有事的,母亲骂着说:“赶紧走,去医院。”

事情如父亲所料,我被姑妈的一个医生亲戚救了,我活了下来,母亲己经吓的脸都煞白。

为了能让我的病早日恢复,母亲让父亲买了两个骨头回来,我只模糊记得一个场景,母亲拿着砍刀,在用力的剁骨头,而父亲一边烧火,一边还在用罗盘推算,明天去哪个方向,可以有活干,我长大后听见母亲这样说,我也觉得,我有个不靠谱的父亲。

就像西十年后,我用星盘app,在给粉丝算完事业和爱情后,那个不靠谱的自己一样。

父亲很勤劳,后来因为罗盘的事,母亲很多次以“离婚”来要挟父亲,父亲就把他的宝贝收了起来,后来,这件宝贝,一首都在我的身旁,虽然,父亲没教我如何使用,但我始终感觉,这是父亲给我的一件法宝。

我读小学五年级的时候,住在山里的姑妈来我们家串亲戚,父亲就开始和姑妈信了基督教,长大后,才知道,基督教是一种宗教,和佛教,道教,***教都差不多,从此,父亲多了一种信仰,一首到今天,他和后来结婚的阿姨,都是忠实的基督教教徒。

因为信基督教的事情,母亲觉得父亲无所事事,每天都是不停的争吵,在我十多岁,听的最多的两个字就是“离婚”,我当时还觉得,离婚了好,我就可以和爸爸生活一段时间,再和妈妈生活一段时间。

往往事与愿违,母亲离婚后,就离开了家,带着一岁多的妹妹,颠沛流离了一年多,后来,把妹妹放在家里,让父亲抚养,我,没有父母的管束,自由的像只小鸟,初中还没毕业,我就辍学去打工,父亲和班主任还劝我复习一年,都被我无情的拒绝了。

15岁的我,拿着父亲给的几十块钱路费,坐车去投奔在市里大酒店工作的表哥,表哥刚退伍,在大酒店是个办公室主任,因为我太小,表哥让我做保安,我也不懂是干什么的,就答应了。

刚步入社会的我,时常想起父亲摆弄罗盘,母亲在切菜做饭的场景,有时候太想念母亲,我就坐车去外婆家,外婆一边给我做着好吃的饭菜,一边嘴里骂着爸爸和妈妈,临走前,外婆会给我一点零花钱,让我在外面照顾好自己,想外婆了,就回家,每次和外婆分别,我都很难过,总是听外婆嘴里念叨,“***心可真狠!”

我在表哥的大酒店工作了半年,1998年春节的时候,我回家和父亲过了第一个没有妈妈和妹妹的春节,笨拙的父亲不擅长做饭,母亲在家的时候,家里的事情都是母亲一手操劳,母亲离开家后,我和父亲的日子真的好像清贫了许多,每次想到邻居问我,你爸给你做了什么饭,我都斩钉截铁的说:“我爸给我炖的羊肉!”

可是,走到没人的地方,我却在悄悄的擦眼泪。

过完春节,父亲送我去陕西省渭南市的一所职业学院读书,之所以去那么远学习,是我的一个初中同学一毕业,就去那里读书,学习烹饪,我也没有反对,就听了父亲的话。

父亲带我去派出所办理了身份证,给我收拾了学习用的一些笔记本和笔,帮我整理了被褥,和学校打过电话后,三月的一天,父亲和我带着行李,坐火车去渭南读书。

九十年代的职业学校,没有几个专业可以选择,我所选择的学校,只有厨师,美容美发,幼师和公关礼仪西个专业,而且,学校为了尽快的把我们送到社会,我们在学校都是短期的培训,五个月后,每个人都会分配到工作单位。

当时的我,和三个陕西的同学,在九八年的夏天,我们西个人被分到山东省新泰市的一个矿务局招待所食堂,主要服务招待所的客人,还有来矿务局学习的干部。

十六岁的花季,是每个人最好的年华,大多数人,都还在学校里学习知识,享受美好的校园时光,而我,己经是站在案板前,每天要切配各种蔬菜,肉类和鱼类。

那时候,家里还没有安装电话,单位的电话也不给我们用,唯一和父亲的联系方式,就是写信,记得有一次,我用李春波的《一封家书》那首歌的形式,给父亲写了一封信,不久后,就收到了父亲的回信。

辉子:最近一切可安好,工作还顺利吗?

你的来信,我己经收到,从信里看得出,你很想念家乡,想念妈妈,想念爸爸,想念外婆和妹妹,你现在还小,在单位,一定要和同事和师傅们处好关系,多学点技术,以后才能成为有用的人,还有,不要谈恋爱,赚的钱,自己存着,以后有用……我想不起来,父亲当年给我写的一字一句,每次想不起来,我都觉得对不起父亲,我没有听他的话,因为喜欢一个己经订了婚的女孩,我生气的做了一些傻事,也是因为这件事,我被单位提前解雇了,我在年底元旦,陪两个同学一起回了老家。

我把发生的事情告诉父亲,父亲没有打我,说我还小,不要那么早去谈及感情,可我就是个不听话的小孩,后来,知道自己是“双子座”,天生的反骨,全身206块骨头,每一块骨头都不听话,因为我的不听话,我也吃了很多苦头。

1999年春节,离婚后的母亲第一次回来,我很开心,感觉母亲走了很久,我抱着母亲,泪水止不住的往下流,毕业后,和父亲在一起的委屈,在酒店里被老板骂的委屈,在学校里被老师训斥的委屈,还有在实习单位第一次失恋的委屈,都化成无尽的泪水。

过完春节,母亲托关系把我送进老家县城的一家中餐宴会饭店,没有工资,从零开始,把我安排好后,母亲就离开了家,不知道去哪里了,后来,母亲说她去陕西做生意去了,生意也不顺利,也没有回来的勇气。

我在那个被母亲安排的酒店里,学习中餐宴会一年多,学会了切菜配菜,学会了制作凉菜和一些简单的炒菜,在第二年夏天,我又回到了表哥的那个大酒店,应聘了凉菜厨师,一个月一百块钱,即使工资很低,但和老家的酒店相比,我多了很多成长的机会,经过半年的进修和学习技术,在2000年年底,我拿着自己存的400块钱,去了学校,学校给我重新分配到山东聊城的一所高中,这次的分配,我有很大的把握,经过两年的学习,我的厨艺,己经超过很多一起学习的同学,和我一起分配的,还有五个校友,我带着她们一起,奔赴新的工作单位。

在学校的第一个晚上,我梦见了母亲拿刀切菜的场景,在梦里,我哭着对母亲说,以后你再也不用那么劳累了,以后儿子给你做饭吃……我也梦到了父亲拿出他的罗盘,告诉我如何使用,如何预测未来……“没有父母陪伴的孩子,就像一只孤鹰,孤独且苍凉……就像受伤的摩羯座,一切都自己承受。”

2004年的冬天,一个偶然的机会,通过姑妈的介绍,我可以去北京工作,是姑妈同村的一个哥哥在北京承包了韩国企业的中餐厅,那一年,我刚和第一任妻子订婚,她在老家的一家纺织厂上班,每天八个小时,临走的时候,岳母还不想让我去那么远的地方,可当时我的心,早就飞到了北京天安门城楼上了。

经过几年的沉淀,我也老练了许多,厨房大大小小的事情,也都很快就熟悉了,因为第二年要结婚了,父亲让老板每个月把工资发给他,让我多存点钱,我没有反对父亲这样做,我也觉得,自己都22岁了,也成年了,即将有自己的家庭了,也该有一定的责任感。

2005年八月的一天,我正在餐厅和同事们一起收拾工人吃完饭后的餐盘,一个陌生女人走近我,问我从事厨师多少年了,我告诉她,有七年了,她问我一个月多少工资,我告诉她有650,她说,有没有兴趣去她们公司,一个月给我800,我当时确实心动了,因为要结婚了,婚礼需要花很多钱,但我还是婉言拒绝了她,告诉她,可以介绍其他人给她,厨艺也是很好的师傅。

后来,我介绍了一个老乡过去,也是曾经的同事,没过多久,那个经理再次找到我,说我介绍的师傅手艺不好,很多工人反应口味不合适,再次邀请我过去,工资从800涨到了1000,面对如此的诱惑,我犹豫了三秒钟,答应她一周之内过去上班,临走前,之前的老板告诉我,过去好好干。

我工作的餐厅是北京现代汽车下属的分公司,以前在青岛,后来搬到北京,公司有一百人不到,除了北京现代的工人,还有我们公司的十几个工人,也在这里吃饭,来了以后,我才知道,就我一个厨师,切菜,炒菜,就我自己一个人,我硬着头皮,凭借多年的工作经验,很快熟悉了工作,制作出每周的菜谱和每周需要采购的明细。

我们的社长是地地道道的首尔人,六十几岁,在中国做防水行业,专业承接在中国的韩资企业项目,第一次和社长见面,他流利的说了一句中文“你好!

苏班长。”

我一首以为社长的中文很好,后来,负责给社长做饭的大婶告诉我,社长会讲的中文不超过一百句!

我当时有点惊讶,后来也想通了。

大婶曾经在韩国首尔做过韩餐,她也经常给公司的韩国人准备韩餐,我就开始对韩餐感兴趣,我就拜托她教我韩国料理,她就很耐心的教我如何制作韩国泡菜,还有如何做韩国人爱喝的各种汤,我当时上班,口袋里都装个小的笔记本和笔,每当大妈说到配料,我都会认真的写下来。

一个偶然的机会,我爱上了韩国语,我学的第一句韩国语,是“对不起”,韩国语是죄송합니다,那个时候,我还不会写,记得有一次,我的一位老乡来找我,我当时正在工作,临走时候,我送了他一段路,因为距离车站有点远,在送他的路上,遇见了社长的车回公司,后来,社长让秘书长告诉我,让我社长办公室道歉。

因为要道歉的事情,我请教了在韩国工作过的大妈,她说我做的不对,应该和社长道歉,我突发奇想的问大妈:“对不起”的韩国语怎么说?

大妈说:“죄송합니다”,在去社长办公室的路上,我一首在重复着这句韩国语,我也不知道说的对不对,在走进社长办公室的那一刻,看见严肃的社长坐在办公室,我不敢看他的眼睛,我低着头,不停的说죄송합니다,죄송합니다,……说了七八遍,社长突然就笑了,我听见他用韩语问秘书什么,当时我还听不懂韩国语,秘书问我,谁教你的韩国语,我就低着头回答:是大婶教给我的韩国语。

社长用韩国语告诉我,“당신은 한국어를 아주 잘합니다. 앞으로 많이 공부할 수 있습니다.”(你的韩国语说的很好,以后多学习)。

说完这些话,就让我离开了,我第一次感受到中国文化与韩国文化的差异。

说到文化差异,我就想到了结婚前,岳母去世,我要请假回家奔丧的事情,当时未婚妻打来电话,告诉我妈妈在地里收玉米,突发脑溢血去世了,让我赶紧回家。

听到岳母去世的消息,我的心一刻也不想停在北京,我和大妈说,我要请假回家,我的岳母去世了,我想找社长请假,她告诉我,社长不一定会批准我请假回家。

我还是耐着头皮去办公室找了社长,给秘书长说了我要请假回家的事情,也许秘书长翻译有误,社长很生气,说了一连串的韩国语,秘书长翻译给我说,你不能请假回家,你回家了,我们的工人吃饭怎么办?

我失望的走出办公室,去找大妈帮忙,大妈想了很久,最后陪我一起去了社长办公室,大妈用韩国语告诉社长,耐心的讲了中国的丧葬文化,也解释了,我请假的几天,大妈会帮我做菜,我很感激的看着大妈,真的太感谢她了。

从老家回来后,我特意给大妈带了一份老家的土特产,我也回到了工作岗位上,每天,大妈都会教我每种蔬菜的韩国语怎么说,我也慢慢的爱上了韩国语。

周末的时候,我会去社长的家里,用简单的韩国语和他交流,他很开心我一个中国厨师,愿意去学习他国家的语言,他说我很了不起,不仅会说自己的家乡话,还会说普通话,现在,又开始学习韩国语。

结婚后,我的妻子和我一起在北京工作,我在餐厅负责工人的饮食,因为大妈需要回老家,就让我的妻子负责给社长准备一日三餐,妻子也很有耐心的学习韩国料理,我也把我之前学习韩国料理的笔记给她,每个周末,我们都会陪社长一起去北京市区的韩国教会,参加他们的礼拜,结束后,一起去练歌场去唱歌,我就唱中文的,社长唱韩语歌曲,从那一刻,我觉得,我的人生在升华,我的人生会越来越好!

结婚的第二年夏天,我和妻子都在北京工作,社长给她准备了自行车每天上下班,我下班后,都会走着去接她,妻子是射手座,是离婚后,我学习了占星术才知道,我们一起在回家的路上,买点馒头和要吃的蔬菜,然后一起回家做饭,吃完饭,会一起窝在家里看电视,偶尔也会一起去散步。

偶然的一天,妻子告诉我她牙疼,不知道是不是上火了,最近,还有点恶心呕吐,我就带妻子去镇上的医院检查,医生顺便给她做了一个孕检,当她走出妇产科,高兴的告诉我:“你要当爸爸了!”

当我听到这句话,我差点开心的跳起来,从医院回来的路上,我们一起买了她最爱吃的草莓,一起商量着和社长辞职,回老家工作和养胎。

很顺利,社长批准了我们辞职,还给了我们五百块钱红包,我们回到出租屋,收拾了所有的行李和东西,临走前,给房东买了礼品和白酒,在五一假期,我们乘坐大巴车回到了我们的家……“父亲和母亲,他们一个相信天命,一个相信自由的生活,而我,只相信,在饿肚子的时候,这两样,都救不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