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林蘅举着摄像机站在巷口,镜头里那个弯腰调试老留声机的男人,后颈那道淡粉色疤还在——那是她十七岁时,替他挡下醉酒父亲的碎酒瓶留下的。
“程老师,能聊聊您做调音师的故事吗?”
她捏紧麦克风,喉间发涩。
男人抬眼,瞳孔里翻涌的情绪比雨雾更浓:“林小姐不是最清楚?
当年我为钱跟富婆上床的戏码,您可是现场观众。”
雨幕里,他的袖扣闪了闪——是她亲手串的贝壳,用褪色的红线系着。
当晚,林蘅在民宿旧抽屉翻出本日记本,扉页是程砚的字迹:“妈妈手术费还差三万,小蘅的大学录取通知书在我枕头下,她不能像我一样辍学。”
而压在日记本下的,是七年前未寄出的病历单——晚期肺癌,生存期三个月。
原来他不是出轨,是…“叮——”手机弹出程砚的消息:“明早八点,老码头,录潮声。”
潮水漫过脚踝时,他突然说:“当年你跑走时,我追了三条街。”
“那为什么不喊我?”
他低头调着收音设备,声音轻得像潮沫:“我怕一开口,就求你跟我一起下地狱。”
1.林蘅穿着帆布鞋,一步一步地碾过机场地砖缝里那一个个小小的水洼,每一脚踩下去,都能听到轻微的“噗嗤”声,溅起的水花凉凉地扑在脚面上。
她低下头,目光落在手机屏幕上——“百城故事”进度条稳稳地停在99%,那鲜艳的数字刺痛了她的眼睛。
最后一站,是她十七岁前没敢回头、藏着无数秘密的故乡。
此时,机场里人来人往的嘈杂声在她耳边嗡嗡作响,那是行李箱轮子在地面滚动的轱辘声,是人们的交谈声和广播的播报声交织在一起的喧嚣。
“蘅蘅!”
突然,背包带被一股力量猛地拽住,林蘅的身体微微一晃。
苏晚那头蓬松的卷发调皮地扫过她的鼻尖,痒痒的,带着一股淡淡的洗发水香气。
相机挂绳在两人之间快速晃成残影,发出轻微的“呼呼”声:“说好了落地发定位,我在出口等半小时了。”
林蘅刚要张嘴道歉,一股凉意突然从后颈处窜起,像一条冰冷的小蛇顺着脊梁骨游走。
她往人群里望去,一个穿驼色大衣的男人正弯腰帮老人提行李箱。
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