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在桶中随着沈佑安的步伐晃动,仍然一滴未洒。
“水来啦——”女人见此快步上前从沈佑安的肩上放下扁担,慈祥地笑道:“长个了啊,连娘都够不着啦”“是啊!
都是娘养的好”沈佑安微微低头看着女人,女人的银丝中仅剩下几根青丝被精心梳在头顶,岁月爬过她的脸颊刻下的无法去除的痕迹。
两个大男人笑嘻嘻的站在后面,看着他们两个女人眼中也透露欣慰的光,沈佑安也一副不着调的样子。
只有沈佑安知道,自己前阵子才度量过身高,不是自己长高了,而是母亲的腰弯了。
在凡间有一个不成体统的规则:凡人一但年到耄耋或是死去就要去往亡灵之乡(包括尸首),到想到这沈佑安的心中泛起一阵酸涩,自己还能陪母亲多久?
此刻他只能藏起情绪,装作不知情。
“娘,我来帮你浇水”“好,好。”
……这两个男人一个是沈佑安的“父亲”一个是邻家的刘大爷。
抛开他经常调戏村里的女人不谈,刘大爷这个人待他们家人还算友善。
女人在前面撒菜籽,沈佑安在后面洒水,俩男人在最后面乐呵呵的笑。
沈佑安洒水洒到一半,像是想到了什么,忙招呼自己的父亲来接替位子。
“爹——我去看看我哥”“好,快去吧”男人看着沈佑安离去的背影道,“这傻孩子”随后在女人的催促下,挑起桶,洒水。
……简单的茅草屋顶上有几处镂空,射下光束,在地上投影出一个又一个光斑。
沈佑安蹲在沈衡羽身边,火光映照着二人的脸,沈佑安问道:“哥,锅中煮的是何物?”
“面鱼”沈衡羽想了想又说道,“前年冬天节余下的面,今儿便下了些”再次放入一根柴后沈衡羽,掀开锅盖,炊烟袅袅,水汽氤氲。
汤底清透乳白,沸水的气泡从锅底上升又炸开,水滴状的面疙瘩在汤中翻滚,看起来清清淡淡难以下咽的“面鱼”却是沈佑安眼中的凤髓龙肝,一年到头吃的次数屈指可数。
沈衡羽又将锅盖盖上,食指和中指并做剑指,向锅的方向遥遥一指,一抹白色飞射而出,将锅连同灶一同罩了起来。
沈佑安在一旁早就看呆了,满心满眼的都是敬畏。
“走吧,随我一同上山拾柴去”沈衡羽回过头,脸上甚至沾了点灰。
自己崇拜的人,邀请自己一同出去,怎么可能不答应?
怎么敢不答应?
沈佑安小鸡啄米般点头“等等!”
沈衡羽正欲转身,就被沈佑安喊住。
他从麻衣中掏出缝补过多次,却仍破烂不堪的一块布,轻轻地帮沈衡羽擦拭脸上的灰。
“好了”沈佑安将布放回麻衣中,将下巴抬的极高,就差在脸上写上:快夸我沈衡羽哭笑不得,给小狗般摸了摸沈佑安毛躁的头发一惊:“你该洗头了,这头油用来炒菜倒是甚好”沈佑安有点羞愧的低下头,嘴中嘟囔着:“洗又洗不干净,择日照样还是油”沈衡羽听见了,却没有什么举动,毕竟这是现实,只是淡淡道:“快走吧,别晚些柴被人拾光了,才追悔莫及”“都这个时辰了,还有柴吗?”
“没有也要去捡,哪怕是砍树”还有一种方法:偷。
不过他没有说出来,他可不想自己的弟弟这么小就被带坏。
生活所迫,沈佑安也只能叹口气跟上沈衡羽的步伐。
茅草屋离山上有段距离,路上枯燥无味,沈佑安自然是不能忍受这段时光。
问了许多稀奇古怪的问题。
……“哥,人为什么要存在?”
……“为什么世间会有妖魔的存在?”
……诸如此类“哥,你为什么会法术?”
沈衡羽曾告诫他:每个人都有秘密。
导致这个秘密藏在沈佑安心里很久了沈衡羽对于前面的问题大都一笑而过,不过听到这句话,他的脚步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