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樟叶卷着边,蝉声碎在枝头,倒像是被烤得发焦的碎屑。
我立在检察院门前,手中报到证早被汗渍洇透,试用期工资条上的“二百一十元整”白得森冷,恍若秋霜——临出发时母亲于村口桥头塞钱,指尖尚带晒谷场的灼热,言说此乃“吉利之数”,却不知扣除每月必寄的百元家用,余下一百一十元,要在这陌生地界支起一人的灶火,谈何容易。
办公楼是四层红砖楼,楼梯拐角的电扇转得有气无力。
三楼尽头的单身宿舍门虚掩着,推门而入,霉味与烟草味相杂,扑人衣袂。
四张上下铺摆成“田”字,靠窗床沿搭着几件洗得透白的蓝布衫,领口磨出的毛边在光斑里浮动,倒像是时光啃啮的痕迹。
左墙下,寸头汉子正以报纸裹搪瓷缸,见我进来,以锤击板,钉入半寸:“新来的?
刑检科小李前日出去办案,你睡他下铺——铺板去年漏雨泡胀了,垫块木板将就些。”
他自称张建军,比我早来半载,在批捕科当差。
说话间从裤兜摸出半盒“羊城”牌香烟,烟盒已被体温焐得疲软。
我瞥见他床头挂着的帆布包,边角线头缀着几片海腥味的鱼鳞——后来方知,他刚办结一起制售假香烟案。
食堂在后院平房,青瓦缝里钻出的狗尾草蔫在热浪中。
穿过晾着白大褂的走廊,先听见铝锅相击的叮当声,继而是煤烟混着炝炒青菜的焦香——猪油泼在铁锅里腾起的热气,与远处招待所飘来的梅菜扣肉味绞在一起,勾得人胃里发酸。
首日随老张打饭,所谓食堂不过是招待所偏厅改建,六张圆桌拼成长条,蓝白格子塑料桌布边角卷起,露出底下烫痕斑驳的木面。
招待所长陈胖子正往保温桶添海带汤,白背心裹着的肚皮将裤腰带绷成满弓,见我们进门,铁勺敲在桶沿,声响清脆:“单身汉未开伙的规矩,你们知晓的罢?
先随接待餐搭伙,每人交五元——月底按勾算钱,童叟无欺。”
他递来的登记本上,前几页红勾密如蛛网,最新一页顶端写着我的名字,底下空白处被老张以铅笔戳了戳:“看见么?
王副主任家亲戚每日来蹭两顿,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