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万物归寂。
晞月的眼泪掉下来。
“皇后娘娘，是臣妾对不住您…”琅嬅却是摇头，轻声安慰她，末了，又惨然一笑。
“我本来也是同谋，又怎能让你一个人担着。”
“可是娘娘，您是皇后，这样以后可怎么办…”“晞月妹妹，今晚没有皇后，可好？”
琅嬅的声音温柔如水，滑过她的心间，晞月觉得今天的她不一样，很不一样。
琅嬅，放下下了一首以来的尊贵之姿，流露出她的脆弱与疲倦。
晞月情不自禁的便答应了下来，且改了口。
“姐姐，我看得出来，皇上他本来不想牵连你的。”
“我知道，但他想必早就疑了我。”
提到弘历，琅嬅不由自主地心底一阵苦涩，但她强行压了下去，而是转头，望着晞月，对方那双明亮的眼眸里映着的唯有自己。
“晞月，你还相信鬼神之说吗？”
晞月一怔，撇了撇嘴。
前段时间咸福宫闹鬼，她惊惧之下一病不起，琅嬅和金玉妍来瞧她。
当时琅嬅还呵斥她满口胡言，随意攀扯，而后气愤离去。
她本以为琅嬅是要抛弃自己了，结果不出两日，琅嬅派了人去她那儿守着，说来也奇怪，自那夜以后，晞月再没有看见过阿箬的鬼魂。
“姐姐，我还是相信。
我真的见到了阿箬…你看不见，肯定是因为你是中宫，阳气重，鬼魂不敢找你和你身边的人。”
琅嬅无奈的睨她一眼，有些恨铁不成钢。
“都这个时候了，你竟然也还信这些，你是被人算计了啊！”
琅嬅从不相信鬼神之说，那日从咸福宫出来，她起初是很气愤，可后来仔细想想，疑心和担心便在心头占了大半。
她是富察家的嫡女，又是皇后，手头上自然有人手，便派人去咸福宫守着，也好揪出所谓的“鬼魂”。
那背后之人，倒是十分谨慎，再没动手。
但这些日子，她暗中调查，也查到了问题所在。
“有人将你宫里的艾叶换成苦艾，在艾叶酒里加了鳞粉，这才使你产生幻觉。”
晞月瞪大了双眼，惊恐和无助瞬间缠绕在心底，下意识的拉住琅嬅的手。
“是谁要害我…？！
姐姐，是不是——”“暂时还没有证据。”
琅嬅冲她摇了摇头，反握住她，示意她安心。
晞月怀疑的人，自然是如懿，满宫之中，最有嫌疑的便是她。
琅嬅也是这样想的。
然而，宫中人多手杂，是谁偷换的艾叶，背后又是否有太医院的人，一切都还没有确凿的证据。
若是要查太医院，便要请示弘历。
因着这些日子弘历对自己和晞月的态度，琅嬅不敢贸然行动。
“姐姐，你这样为我着想，我那日说的话却……”晞月愧疚的垂下脑袋，琅嬅不以为意。
“你有的话也没说错。
陷害娴妃之事，我确实也知道，冷宫放火，还是我叫你去做的。”
“但是晞月，谋害皇嗣，冷宫闹蛇——”琅嬅蹙了蹙眉，欲要说下去，便感觉到跪在身后的素练扯了扯她的衣角，她回头看了一眼。
“娘娘，当前还是不说这些为好。”
因着夜色漆黑，琅嬅自然也就没注意到素练的神色。
“罢了。”
晞月听出来哪里不对 ，又说不上来，两人到底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夜，再次归于沉寂。
琅嬅仰头，望着月亮，忽的想起三年前，有一天晚上，她看着与今日十分相似的月亮。
那时候的她，心力交瘁，忙着照顾身患哮喘的幼子，只有等永琏熟睡了，才能偶尔偷的片刻闲。
对着月亮，她是掉过泪的。
如今，她没有哭，没有掉眼泪，只是执着的望着那皎洁明亮、遥不可及的月亮。
很久很久，晞月听到她的一声低喃：“晞月，我想永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