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铁叉战阴兵·银镯映残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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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像浸了铅的墨,将黄河水染成淬毒的冷玉。

碎冰在水面漂成散佚的玉简,每一片都凝着血霜,折射出幽蓝的光,恍若千万只睁大的眼,盯着乌篷船首负手而立的少年 —— 辛弃疾掌心按在青兕珏上,指腹摩挲过”武“字纹路,心口胎记随呼吸发烫,像母亲临终前那滴融入血脉的血,又在灼痛。”

公子,甲胄在动!

“杨破浪的铁叉砸进冰面,河沙混着黑血从叉尖渗出。

三十具铁浮屠正逆着漩涡漂向雾瘴深处,护心镜上的”靖康“二字如鬼火明灭,甲缝里挤出的黑血在冰面拖出蜿蜒的线,细看竟是被虫蛀的汉字,”康“字右下的”米“字旁,正被无形的嘴啃成”金“字旁。

铜铃碎冰声从雾中传来,七盏灯笼浮出水面。

灯笼纸泛着尸蜡般的黄,隐约可见”建炎“”绍兴“等年号,墨痕下透出虫豸爬动的阴影。

辛弃疾忽然想起十二岁那年,父亲在书房焚烧密档,火盆里飞起半片残页,”建炎“二字中间的”廴“旁正在融化,露出底下被刻进纸纹的”金“字,当时父亲低骂”以史饲蛊“的声音,此刻正顺着铜***在耳畔复燃。

船尾传来书页翻动的窸窣,比雪片坠地更轻。

青衫少年立在阴影里,斗笠边缘的麻线被风掀起,露出半截羊脂银镯,”存忠骨“三字在暮色中泛着温润的光 —— 与母亲临终前塞给他的拓片残角,纹路分毫不差。

辛弃疾指尖一颤,玉珏突然灼烫,心口胎记与银镯遥相共振,像两股隔河相望的火,终于在冰面上溅起火星。”

在下牧之。

“少年抬手轻挥,袖中滑出半卷残页,纸角”山河鼎“三字批注处,荧光如流萤游走,”这些灯笼用的是政和年间的《神宗实录》,每道墨痕里都养着忘忧蛊。

“他说话时,斗笠阴影下的目光扫过辛弃疾胸前 —— 那里藏着母亲用金簪刻血的拓片,拓片边缘缺了”存忠“二字的笔画,此刻正随着银镯的光,隐隐发烫。

第一只虫豸从灯笼里钻出时,像个扭曲的”毒“字。

牧之指尖掠过残页,银镯突然清鸣如剑出鞘,荧光化作无数细小的”史“字,将虫群吸入鼎器图的”文“字缺口。”

鼎分三魂,武魄在军,文魄在史 ——“话未说完,杨破浪的铁叉己劈开冰面,银花爆绽处,”议和“二字血篆如薄冰碎裂,露出底下被蛊毒泡烂的”忠“字残笔。”

是秦桧党羽的改史术。

“牧之翻开残页,李清照的小楷在荧光中浮动:”鼎碎则文散,文散则史湮。

“他指尖划过图中山河鼎的”文“字缺口,”方才那些甲胄刻着的联金灭辽,原是宣和年间海上之盟的真迹,被阴魂教刮去盟约,填了伪史。

“辛弃疾忽然想起父亲暗格里的羊皮地图,”海上之盟“的盟约处,确实有道刀刮的痕迹,边缘还凝着暗红 —— 原来母亲临终前反复抚摸的拓片,不是寻常饰物,而是文魄现世的信物。

持灯骨架褪去人皮时,牧之的银镯骤然亮如满月。”

他们是国史院的笔吏。

“他指向骨架腰间的”和议堂“腰牌,铜锈下隐约可见”删“”改“”焚“三字阴刻,”十二年前,令尊在《黄河密档》里画过这个徽记 —— 那时我母亲刚从临安逃出,怀里揣着半卷被血浸透的《金石录》,页角还粘着这种灯笼纸。

“这话像重锤敲在青兕珏上。

辛弃疾想起父亲密档里那半片带血的纸,残字边缘毛糙如虫啃,此刻正与牧之手中的残页严丝合缝。

原来母亲说的”文魄传人“,不是传说,而是与他一样,被灭史之火灼痛过的同路人。

青铜鬼面女子踏雾而来时,牧之的斗笠终于掀起一角。

他眼中闪过惊色 —— 女子大氅上的五毒图腾,竟与残页中”毒魄在野“的批注,在冰面上投出重叠的影。”

她们要夺文魄!

“女子指尖飞出的”冰蚕蛊针“带起寒雾,却精准刺向灯笼核心,”针上是苗疆醉心蛊,专啃史臣的记忆!

“牧之趁机将残页按在冰面,银镯与青兕珏同时震颤。

冰下浮出半座山河鼎虚影,”文“字缺口处,无数细小的”议“”和“二字正蠕动着试图填补,却被残页上的”史“字光芒一一灼碎。”

看清楚!

“他的声音混着冰裂,”这些伪史就像河底的淤沙,看似堵住了鼎足,底下的真史,永远冲不垮!

“最后一盏灯笼炸裂时,染血绢帛裹着虫群飞出。”

杀岳飞,割唐邓二州“的字迹尚未显形,己被银镯光芒吸走,露出底下斑驳的血痕 —— 那是用背嵬军的血写的”天日昭昭“,笔锋与辛弃疾在铁浮屠甲胄内见过的刻痕,如出一辙。

雾散时,”黄天荡“牌坊的匾额露出真容,剥落处的”背嵬军“三字,像被刀刻进冰层的魂。

牧之望着匾额,忽然从袖中取出半片银镯拓片,与辛弃疾藏着的残角相碰,竟拼成完整的”存忠骨“三字:”令堂与家母曾在汴梁相国寺见过。

那时我尚在襁褓,她摸着我的银镯说,等青兕踏碎冰河,文魄自会寻来。

“辛弃疾掌心的玉珏突然发烫,映出冰面下的铁牛镇水兽。

它们的眼瞳正对着牧之的银镯,仿佛千万年来,就在等这一刻的共鸣。

记忆中母亲临终的话突然清晰:”玉珏若遇银镯,便带它去看铁牛的眼睛 —— 那里藏着被埋的年号,和未冷的血。

“三人踏上浮冰,杨破浪忽然按住牧之的手腕。

铁叉秘银与银镯相触,溅起细小的青光:”你袖角的墨香,像极了我爹书房里《东京梦华录》的纸味。

“牧之低头,袖角果然沾着几点淡墨,形如破碎的”史“字:”家母临终前,用血在残页上写了八个字 ——“他望向远处泛着金芒的泰山,”武魄在枪,文魄在卷,鼎碎史存,民心为鉴。

“辛弃疾握紧背嵬枪,枪缨上的血冰正在融化,滴入黄河水,惊起铁牛镇水兽的眼瞳微颤。

原来所有的相遇,都是十年前母亲们在血与火中埋下的伏笔 —— 青兕珏与银镯的共鸣,不是偶然,是千万忠魂在史书缝隙里,长出的新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