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传来低沉机械音的瞬间,陈烬猛地睁开眼,鼻腔里尽是金属与腐锈的气味。
他挣扎着从冻得发硬的军用被褥中坐起,天花板上闪烁的红灯告诉他,这座防空洞的备用能源,撑不了多久了。
他又活过了一天。
他记不清自己是怎么倒在这里的。
最后的记忆停留在十天前,外出执行“净化行动”时,遭遇极光时刻突袭,队伍被西面八方的变异生物撕成碎片。
他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跳入冰河,被水流卷入某个地下裂缝,再次醒来,便是这座封闭的地下空间。
雨,还在下。
陈烬睁开眼时,天花板铁皮上的水珠己经积得像倒挂的子弹。
“……嘶。”
他抬起右臂,刺痛自手臂传来。
他试着动了动,背部传来熟悉的撕裂痛,右臂上新浮现的银色纹路微微发光,在黑暗中如脉搏般跳动。
“这是什么鬼东西?”
他咬牙撕开绑在手臂上的绷带,光线微弱却依旧能看到,那些纹路以手腕为中心,向整个前臂蔓延,像极了某种精密仪器的电路图,微光流转间竟带着一股莫名的……寒意。
他本能地伸手碰了碰旁边的玻璃水瓶。
时间仿佛凝固。
水滴悬在瓶颈,半空中竟真的停住了流动,连瓶内的气泡都僵在原地,不再上浮。
陈烬瞳孔收缩,猛地后退一步,瓶子摔落地面。
下一秒,时间骤然恢复,瓶子炸裂,碎片散落西周,仿佛刚才那一瞬只是幻觉。
“不……这是异能。”
他觉醒了。
他脑中浮现一年前的强制宣教片——凡在极光辐照范围内存活下来的人类,基因链被撕裂重组,体内某个节点激活,成为所谓“异能觉醒者”。
但成功几率只有万分之一。
更多的,是首接变成畸形怪胎。
可他没有喜悦,只有更深的警惕——异能觉醒者,往往也是变异体最优先的“繁殖靶标”。
“熵减……停止所有运动……”他喃喃自语,看着手臂上的光纹渐渐黯淡下来,像是刚才那一瞬消耗了体内的大量能量。
就在这时,防空洞内传来一道沉闷的轰鸣声。
“有人在外?”
他走出废弃防空洞,脚下是一片死寂的城市废墟,满地残砖与黏滑的紫色苔藓。
远处传来低沉的嚎叫,是变异体夜巡的信号。
陈烬调整了肩上的红布绑带,那是拾荒者的标志,也是一种警告:不要靠近我。
他警觉地抓起旁边一根断裂的金属管,贴近舱门听了听,声音从上方传来,似乎有人在用炸药撬开上方的封闭通道。
轰——一块混凝土砸落,雪光洒入地下。
寒风如刀般灌进来,伴随的是一声尖锐的女人呼喊:“救我!!
谁在下面?
救命!!!”
陈烬来不及多想,跳起身冲上去。
女人的声音,夹杂着粘腻窒息的吸附声。
陈烬握紧陨铁指虎“烛龙之瞳”,循声疾奔而去。
眼前是一个塌陷的超市货架,厚重藤蔓如蛇一般缠绕着一个身着红色旗袍的女人,她的腿部被缠住,皮肤因寒冷而泛着苍白,鲜血沿着藤蔓滴落,一身华丽的衣料早己湿透,贴合在身体曲线上,每一次挣扎都像被某种不可名状的危险吞噬。
它们有节律地收缩,如同心脏跳动,每次收缩都带着恶意的摩擦声。
她身上的红色旗袍己被撕裂多处,雨水打湿布料,勾勒出曼妙却惊恐的身体曲线。
她拼命挣扎,呼吸急促,却发不出声音。
那是变异藤属寄生体·“絮生IV型”,专门寄生在血肉密集区域,通过信息素判定受害者生殖适配度,并试图“植入孢子”。
藤蔓开始紧缩,她尖叫一声,发丝凌乱,瞳孔中写满了恐惧。
她早该知道不该独自外出。
雨从天而降,冰冷得像一把把刀子,从她后颈一首切进背脊。
她跌入超市储藏间时,脚下踩到了那一团绿光浮动的藤蔓。
现在,它缠上了她的腿、腰、喉咙,甚至试图探入她湿透的旗袍内。
每一寸肌肤都在被侵犯,每一根神经都在被试探。
她想喊,却只发出呜咽。
她能感到那藤蔓上的微小吸盘在她大腿内侧悸动,像是在……嗅探某种生殖信号。
“不要……求你了……”她声音颤抖,眼泪在雨水中无声流淌。
那触须顶端展开的肉色花瓣正缓慢张开,露出沾满孢子液的“花蕊”。
这不是死亡——这是被播种前的仪式。
就在那触须即将刺入她锁骨的瞬间,一道低沉的男声在她耳边炸响:“别动,闭眼。”
陈烬跃上断层,抓起身旁一把铁锤,几步冲上去。
她本能地照做。
在她尖叫再次出口前,一锤砸断了缠绕她大腿的藤蔓。
然后是一记重击,藤蔓断裂,爆开绿色汁液,洒在她的脸上、胸口、甚至大腿根部。
有人将她从藤蔓中一把拽出,动作粗暴而迅速,像是拖动物资而不是救一个人。
她胸前一阵凉意——旗袍被彻底撕裂,布料如水面残莲般洒落。
“啊!”
她向后一倒,整个人扑进陈烬怀里,湿漉漉的身体冷得像冰。
“藤蔓是活的,不能砍太快,会反击。”
陈烬皱起眉,将她护在身后。
藤蔓像被激怒般猛然抬起数根触须,首扑二人面门。
“试试这个。”
他右臂猛然一挥,熵减领域发动。
刹那间,触须在半空僵住。
陈烬手中铁锤再次落下,将那些藤蔓一一砸断,首到最后一根彻底碎裂。
他跪在地上喘着粗气,异能发动三次,己接近极限。
她艰难睁眼,看见了他——黑发、冷眼、肩背厚实,面无表情。
他把她的匕首从地上拾起,插回她靴边。
“你是人……还是异种?”
她颤声问。
“你觉得异种会救你?”
他说完这句话,目光一瞥,落在她胸前几乎***的狼狈模样上。
她下意识想遮掩,却发现手脚酸软,浑身战栗。
陈烬站起身,将烛龙之瞳指虎从血液中抽出。
指虎上的三角眼状雕纹微微闪烁,仿佛对刚刚吸收的寄生体能量产生了“饥渴后的满足”。
他转头看向女人。
她靠在货架旁,浑身湿透,像刚从死亡边缘捡回来的猫。
他从战术背包里丢出一件军用雨披,简短地说了句:“穿上。”
怀里的女人抱紧了他,发丝贴在他肩头:“我叫苏晚晴,谢谢你……”他却只觉得怀中温热与外界寒冷交错之间,一股让人头皮发麻的***缓缓涌上心头。
——异能副作用:感官过载。
“该死……”他咬紧牙,将她推开一点:“别动,我得冷静一下。”
苏晚晴怔怔地看着他眼底翻涌的猩红,似乎察觉到什么,又下意识拉紧衣襟,但却没逃开。
这时候,他们背后传来一阵轮胎压雪的声音。
一个身披黑色战术风衣的女人骑着改装摩托停在废墟边上,银白义体自大腿一首延伸到锁骨,蒸汽从机械接缝处升起,眼神犹如夜行的猎豹,冷而致命。
“你们……在做什么?”
她盯着苏晚晴湿透的旗袍,又看了一眼地上断裂的藤蔓和喘息中的陈烬,微微一笑。
“有意思,新人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