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柠,寓意我的人生虽然多是酸涩,但也有一点些许的甘甜,这就是我的人生,一辈子劳劳碌碌,尝尽了人生岁月的苦,但在这苦涩中也夹杂了些许的甜蜜。
正文:听妈妈说,我是寒冬腊月出生的,但是具体哪一天,她说忘记了,爸爸就更别说了。
对于爸爸来说,我的出生日期,他不是忘记,而是根本就没有用心去记,以至于给我上户口时,爸爸妈妈便随意给我填报了一个大概的出生日期。
一个模糊且不确定的日期,这个日期就是我的出生日期。
其实,对于这些无关要紧事情,根本就不必要去在意,去在乎。
只要能让我活下来,让我变成这人世间的一个生灵,那活得怎样,就看我的造化了。
有一天,妈妈破天荒地和我说了许多我出生时候的事情,从妈妈的口中,我知道了,我能活下来就实属不易,其余的就不要在乎那么多了。
对于我来说,不要去奢求,只要能好好地活着,这就己经是很大的成就和造化了。
“快把她掐死,怎么就生了个赔钱货,养着养着就是别人家的了,你那不争气的肚子也给老子来个带把儿的。”
寒冬腊月,爸爸抽着烟锅子,蹲在屋门口说着。
这些都是我记事了听妈妈说的。
对于有着严重重男轻女思想的爸爸来说,我生下来就是一个错误,就是老天对于他的折磨,完全没有顾及我还是襁褓中一个嗷嗷待哺的婴儿,还有刚刚生产完,躺在土炕上虚弱的妈妈。
爸爸毫不留情地张开大手想要把我掐死在襁褓中,手己经在我纤细的脖颈上游离开了,妈妈见状,忍着身体的剧痛央求着爸爸,爸爸这才停下了他那罪恶的双手,我的命也就这样存活了下来。
这就是我的爸爸,名叫刘栓子,一个地地道道的庄稼汉子。
在那个年代,爷爷奶奶认为干活挣钱才是王道,所以,爸爸就没有上过一天学,斗大的字不识一个,就是个纯文盲。
要问他庄稼地怎样收拾,庄稼才能长得好,他可谓是张口就来,要问他除了庄稼地以外的事情,那爸爸就变成了一个结巴。
脑子里没有货,什么都不懂,字也不认识一个,也就限制了他的想象力,在他的脑子里,生带把儿的,还有庄稼地就是他的一切。
一个思想传统,重男轻女的爸爸,在他的思想中固执地认为生男孩才是家庭的荣耀,才是这个家立足的根本,带把儿的就是家族的根,家族的兴衰全靠带把儿的来掌控。
这就是他那根深蒂固的老思想,可谓是不可救药。
听妈妈说因为我是第一胎,爸爸很重视,别家生孩子都是随便花钱找一个接生婆,费用比去镇上的卫生院要便宜许多,但是爸爸依旧拿出来家里所有的钱,带着妈妈去了卫院所生孩子。
当时村里的女人都羡慕极了,爸爸满心期待着妈妈肚子里是个男丁,所以在妈妈生产期间,他可谓是对妈妈无微不至地照顾。
在那个缺吃少喝的年代,爸爸为了犒劳妈妈生孩子的辛苦,在妈妈孕期就西处借钱,在家里养了一只老母鸡,给妈妈攒着鸡蛋,给月子里的妈妈补充营养。
可是,在卫生院爸爸看见妈妈生了我,脸一下子拉了下来,即便是妈妈刚刚生产完,很虚弱,爸爸依旧不顾医生的阻拦,非要带妈妈和我回家。
外面是寒冬腊月凛冽的寒风,就这样的天寒地冻,这都阻挡不了爸爸带我们回家的决心。
就这样,爸爸冒着寒风,拖着板车,硬硬邦邦的板车上面没有铺盖,刺骨的寒风透过单薄的板车,吹进了妈妈的骨缝里,吹进了包裹我的襁褓中。
那时的我估计也不知道什么叫寒冷吧,那是肯定的,对于一个婴儿来说,还未看清这人世间的善恶美丑,就己经领略了这世间的寒冷,除了天气的寒冷,更多的是人心的寒冷。
就这样,刚刚生产完的妈妈被爸爸拖回了家,因为他觉得妈妈生了我这个赔钱货,没有资格在那么好的卫生院里修养,哪怕是一分钟都不可以,多一分钟都是在对他重男轻女思想的亵渎。
爸爸就是这样,目光短浅,他的眼睛能看到的也只有一米远,一米之外的事物,对于他来说那就是天外来物。
他不奢望,不祈求。
对于爸爸来说,目光所及之处,必须让他看到某一件事情给他带来的利益或者好处,那他会乐意去做,并且会毫不犹豫奋不顾身地去做。
就像这次妈妈生下我,爸爸看到我是女孩,瞬间一种自卑感充斥在他的头脑里。
他立刻会想到村里人知道他生了一个赔钱货,村里人看他那犀利的眼神,那毫不留情的话语,瞬间让他感觉在村里人面前低人一等。
回到家,爸爸不顾在炕上虚弱的妈妈,他转头就把攒下的鸡蛋,拿到了集市上卖了,卖鸡蛋的钱,别说给妈妈买些营养品了,竟然给自己买了烟丝来抽。
听妈妈说,整个月子里她和平常一样,做着该做的事,干着该干的活,爸爸完全没有说是因为妈妈刚刚生产完,就让妈妈休息休息。
反而他却认为,生孩子是作为女人该做的事情,操持家务也是女人该做的事情,更何况因为妈妈生了我,一个赔钱货,爸爸更不会让妈妈休息了。
在爸爸的观念里,只要是生了丫头片子的女人,根本就没有资格休息,当然,也就更没有资格去享受女人生完孩子该享受的待遇了,像是吃鸡蛋,喝红糖水这些待遇想都别想了。
这就是我那无知且愚昧的爸爸,那独特的逻辑思维,别人不许多言,只管听从照做,因为即便是反抗了,那也是徒劳,对于这个家来说,他就是家里的天,就是家里的理。
我出生后,妈妈让爸爸给起个名字,爸爸瞪着眼扭着头甩下了一个名字,刘招弟。
这就是我的名字,一个很随意但寓意深远的名字,爸爸给我起这个名字,也看出了他内心的渴望,渴望着下一胎就是男丁,渴望着我的名字能给他招来一个弟弟。
就这样,我在没有父亲关爱的环境中慢慢长大,日子一天天过去,转眼我8岁了,到了上学的年纪。
“栓子,你看看咱家招弟也这么大了,让她上学识个字吧,以后生活也不至于吃苦。”
妈妈平静地和爸爸说着,没有祈求,没有商量,只是普通的再不能普通的对话,简单的再不能简单的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