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该叫你一声姐夫吗
空气里混杂的食物香气和五花八门的菜单,让人找不出一个具体的品类名称归类它。
它只不过是陈镇绕着旅馆走了两圈,唯一找到,看起来比较适合谈话的店。
除去空气里多种餐食复合的味道,再忽略身旁远一桌上小孩舔雪糕的吧唧声。
这己经是他打不起车,还能有一个,可以正经坐下谈话的地方。
他有很多话想问这个姐夫,这个未曾谋面,如今又拥有他家全部财产的姐夫。
也曾想过无数次重逢的场景,而如今以这种形式见面,还是觉得荒唐。
谢进辰摇下车窗,透过一面落地玻璃望进屋,扫视一圈后,目光定格在角落处的身影上。
尽管无数次看过狗仔发给他的照片。
谢进辰花了大价钱,查了很久才在两年前,终于找到陈镇被送去的地方。
老家伙把他保护得很好,也真狠心把他送到那么偏僻的国家。
谁能想到他就这么静静的,在一所全封闭的医学院里整整待了八年。
他的小绵羊还是那么胆小,一点生活趣味都没有呢。
看着眼前的身影,谢进辰有种远航多年的水手,重新踏上硬实的土地。
那种失而复得的真实感。
他像一只慵懒的猫蜷缩在座位上,努力绷首的身子顶着颗不断向下耷拉的脑袋,小脸深深的埋进黑色的高领毛衣中,眼神愣愣,望着对面空着的座位发呆。
高了,有点过瘦了。
和以前挺像的,又似乎换了个人一样。
谢进辰摸了摸口袋,掏出了一个早己准备好的口罩,缓缓戴上。
这才下车推门走了进去。
越走近,谢进辰就越后悔今天鲁莽的决定。
一听到他回国的消息,就按耐不住的想看一眼,想听他说话,想亲眼看看除了照片以外的所有细节。
他真的很瘦,脸色白的吓人。
人就那么懒懒的窝在座位上,睫毛很长,随着店里昏黄的灯光笼罩下来,影子投在脸颊上微微颤动,多添了几分活人气息。
太乖了,精致得像橱窗里陈列的瓷人娃娃。
让人想推一把,看看是不是只有从高处跌落破裂时,才会露出惊慌失措的样子。
等得陈镇眼睛都酸了,他刚回国还没倒时差,此时坐下只觉得一阵阵困意袭来。
“咯吱 …”椅子拉动的声音把他的眼皮又撑了起来。
对面坐下来一个穿着驼色羊毛大衣的男人,伴随着身上一股松木清冽的气息。
抬眼望去,如坠冰窖。
“这可怎么办。”
“这可是我心爱的生日礼物呢。”
轻快的语调一点也听不出遗憾的心情,倒是有几分故意使坏的劲。
只可怜那个吓得发抖说不出话的人,手上还捧着踩得稀碎的翡翠胸针。
翠绿的翡翠渣子衬得手心雪白,谢进辰突然有点能欣赏它的美了。
“喂 ”“弄坏东西可是要赔的。”
陈镇自是知道这个道理的,可他再不懂,也知道现在手上这个东西,价值远远不是自己零花钱能买单的。
“那个我… 我身上的钱不够,我去叫我爸,他、 他有钱的…”陈镇紧咬着牙,试图稳住有点打颤的声音。
他己经能预想到父亲回去暴跳如雷的样子,这东西看着就死贵啊!
要说他爸爱他吗,爱的。
只是没有什么能抵得过他的事业和金钱。
他嗜钱如命。
“这个好像不好买呢,怎么办,你弄坏的是我的生日礼物呀。”
谢进辰盯着眼前这只小绵羊,身上的学生制服他也有,不过他可没像他这么穿,领口、袖口都扣得那么板正。
这家伙近看肌肤是真好啊,小脸细腻光滑,跟搪瓷捏的一样,没有瑕疵。
除了刚刚因为激动而泛起的潮红,带着慌张还未消退的情绪,说话的时候小鹿眼一眨一眨,令人忍不住想要逗弄。
他可不想要钱呀。
难得送上门来,这么有意思的人。
“要不你赔我个生日礼物吧,弄坏了别人什么,不是该还别人什么吗?”
“啊,可是… 可是我没准备礼物。”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今天生日。”
陈镇感到很不好意思,父亲昨晚是提过要来参加一个什么宴会的,可他当时只想着要上午要表演的曲目。
今天也是结束就匆匆忙忙的赶来,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
“这样啊,你怎么空着手来参加别人的生日宴会呀”“那这样好了,你就欠我两个生日礼物吧。
我想好要什么后,再跟你拿…”谢进辰略带遗憾的说完。
陈镇就更不好意思了。
他拧着校服的衣角,搞得皱皱巴巴。
“好…. 那、那你想好了,再告诉我,我是华中五班的陈镇。”
陈镇说完,才想对方可能不知道他是哪所学校,刚要再开口。
对面的人就戳了戳他胸口,指着缝在校服上的徽章。
“行了,下次见面记得叫学长。”
谢进辰说完转身就进了背后的大厅,喧哗的谈话声从门缝中传出,里面坐着的每一位都是来参加宴会的大人。
真搞笑,一群大人围坐着,高谈阔论,庆祝着一场不需要主人公的生日宴会。
“陈先生这么盯着我,是看上我了?
“低沉的嗓音在耳边响起,尝试着唤回陈镇飘远了的思绪。
“不、不好意思,我只是觉得你很像一位过去的朋友。”
他不会是他。
如果是他,他怎么会这般处之泰然的坐在我面前。
这么一想,陈镇的情绪开始渐渐平复下来。
“我来找你,是受你姐姐生前所托。”
不是的。
谢进辰在心里否认。
“我知道你刚回国,心里难免有很多疑问,包括你姐姐的死因,我接手…”服务员端上来两杯咖啡,打断了谢进辰的话语。
缓缓散发出来的咖啡香气,冲淡了谢进辰身上的气味,桌子很小,桌下两双腿以一种怪异的姿势互相避让着。
陈镇顺势端起一杯咖啡,重新调整成一个舒服一点的坐姿。
好半晌才轻声回了个“嗯。”
好像,尤其是那双玩世不恭的眼。
抿了一口咖啡,舌尖感知着液体的温度,随着苦涩感蔓延到整个口腔。
他才张开口问道:“我姐姐,她是***的吗?”
“嗯,9号晚11点,在杭东桥,对面是瞭望塔那里,警察调了桥上的监控,确定是***。”
杭东桥啊!
水位己经高到能淹没一个人了吗?
记得小时候,他最喜欢和姐姐在桥下钻来钻去了,看那些被海水腐蚀搁浅的船只残骸,翻找形状完整的贝壳。
他和那个人也曾爬上过那座高高的瞭望塔,坐在上面看孤帆远航的海面,看日光洒下,把海水搅成一碗金汤。
“我姐姐她、有没有什么话留给我?”
“她留下了一点东西,不过不好带出门,你可能需要跟我走一趟。”
谢进辰看着对面捧着杯子的人,修长的手指不知觉的沾上了一点奶泡,睫毛轻颤,小口小口的抿着杯子里的液体。
彼此都在思量着对方下一步的举动。
谢进辰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接下了这摊子事,陈镇姐姐找上他那一天。
他刚结束北城的市场调研,傍晚才落地回的总部;就看到一个女人坐在他公司的接待室里面,面前摆放着两个空纸杯,显然等待的时间并不短。
谢进辰只一眼便认出了她是陈家人,实在是面容上与陈镇有近五分的相似。
姐姐也没有过多的寒暄,开口便首接切入主题。
“谢先生,初次相见,实属冒昧。
你方便和我结一下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