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万大军已奉命秘密北上,山谷中、草木间,车马刀弓织就了一张笼天罩地的大网。
禾族承天殿内,寂静肃穆,年轻的皇帝如一头猎豹,屏气凝神,寻找着最佳出猎时机,务在一击而中,永除后患。
草原上,德干大单于的王旗和六大部落的图腾旗在疾风中呼呼作响。马声、人声、丝弦声,热闹中透着亢奋。
草族各部落主力精锐已集结于草原王庭,不日就要南下,直取禾族边塞要城——雁城。
从此草族的利刃将永远抵在禾族的咽喉上。
皇帝不知道,大单于也不知道,两个小人物命运的齿轮也开始了转动。
一
农历六月,山间深深浅浅的绿,点染着牛羊漫坡的白或黄。春风给这片雄奇险峻的边塞,裹上了一层人间烟火的安详。春风也拂动着雁城城墙上那几颗血淋淋的人头:风吹日晒,血污包裹,死人头已经看不清形貌了,只有代表禾族官员身份的残破官帽分外醒目,透着此地的诡异。
草族在北,以游牧为生,兵强马壮;禾族居南,以农耕为业,物产丰裕。雁城脚下的一片群山,既是草族和禾族的边界,也是他们角力争胜之所。
没有什么人能说清楚,确切是在哪座山头。但是所有人都知道:六十多年前,在附近的一座山头上,人吼马嘶,杀声如雷,直冲云霄;刀光剑影,血肉横飞;红冰潦草,落在地上、挂在树上、撞碎在山石间。禾族将士们拼死苦战,但是兵强马壮的草族军队就像笼天盖地的隆冬风雪一样难以突破。
最终,当今皇帝的曾祖父——开国的高祖皇帝,不得不向草族大单于低头求和。那可是刚刚一统天下的禾族军队啊。从此,禾族的子女财帛,以和亲之名,源源不断地奉送到草原王庭。
大单于雄踞北方,睥睨天下,连皇家的承天殿都匍匐在他的快马利刃之下,边塞只不过是待宰的羔羊。
伴随着草族不时南下的铁蹄声,六十多年前的风雪,就一遍又一遍地从北地袭来,可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