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紧紧抓着扶手,指甲在金属杆上划出细微的声响,她又一次偷偷看向斜对面的男孩。
男孩穿着黑色卫衣,喉结随着车厢晃动上下起伏,显得有些不安。
“前方到站,临江门。”
机械的报站声突然响起。
就在这时,男孩猛地抬起头,两人的目光隔着三个抱着外卖箱的骑手撞在一起。
女孩眼睛里泛起了雾气,十七年前那个蝉鸣不断的下午瞬间浮现在眼前:六岁的男孩被隔壁班女孩拽着衣角,而她当时气得咬住了嘴唇。
“你......” 男孩刚开口,车厢毫无征兆地倾斜成四十五度。
女孩只看到男孩卫衣下摆扬起,紧接着,头顶的日光灯管 “砰” 地炸开,迸出蓝色的光,像恐怖的烟花。
尖叫声瞬间在钢化玻璃的裂纹中爆发,婴儿的哭声也被金属摩擦的刺耳声音淹没。
男孩像十二岁跳皮筋时接住她那样,快速扑了过来。
他左手护住女孩的后脑,右手死死扣住座椅下的钢架,指关节都泛白了。
女孩闻到男孩领口飘出的槐花香,那是老院门口古树的味道,可现在却混合着刺鼻的血腥味,在鼻腔里弥漫。
“抓紧我!”
男孩的声音被撞击声打断。
女孩突然注意到男孩左耳垂有个月牙形的疤,是她八岁时用石子砸的。
她想笑,可喉咙里却涌上一股温热的铁腥味。
车厢开始螺旋式翻滚,男孩的指节擦过她锁骨旁的朱砂痣,一瞬间的温暖一闪而过。
最后一块玻璃碴扎进男孩后背时,女孩不知哪来的力气,翻身把他紧紧护在怀里。
她清楚地听到自己脊梁骨断裂的声音,就像小时候被男孩掰断的铅笔芯。
血从男孩嘴角流出来,在失重的空间里凝成红色的水珠,一滴、两滴,落在一片混乱之中。
黑暗降临前的最后一刻,女孩感觉有冰冷的手指轻轻擦过眼尾。
刺眼的白光再次亮起和尖锐的警笛声划破弥漫的血色雾气。
随后,整个世界仿佛陷入更深的寂静,只有不知从哪儿传来的隐隐哭声,在这片废墟上回荡,诉说着无尽的诡异和哀伤。
地铁事故后的世界,仿佛被一层薄雾笼罩,模糊了生与死的界限。
苏念站在程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