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白山黑水

我跪在泛着松木香的堂屋里，北风裹着雪粒子撞得纸窗哗哗作响。供桌上三柱黄香袅袅升烟，奶奶的黑白照片在缭绕烟雾里时隐时现。照片里她抿着薄唇，眼尾的皱纹像山核桃裂开的纹路。

"你奶奶走前留了话。"李神婆突然开口，枯枝般的手指向供桌下方，"那匣子该归你了。"

我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桦树皮编的笸箩下露出铜锈斑驳的边角。记忆突然鲜活起来——七岁那年我偷吃供果，瞥见过这个雕着狐狸头的铜盒，被奶奶用笤帚追着打了半个院子。

"咔嚓"一声铜锁弹开，霉味混着檀香扑面而来。褪色的黄纸上爬满朱砂符咒，最底下压着张泛黄的婚书。我的手指触到纸面时，供桌上的长明灯突然爆出灯花。

"老仙家认主了。"李神婆的声音发颤。屋外狂风骤起，挂在檐下的铜铃叮当乱响，雪地上传来细碎的脚步声，像有谁穿着绣花鞋在雪壳子上跳舞。

我猛地转身，纸窗上赫然映着个佝偻的人影。那人影慢慢直起腰，头顶几乎要碰到屋檐。供桌上的香火突然暴涨三尺，火苗蹿成了幽蓝色。

"柳丫头，接香碗！"

李神婆的尖叫和铜***同时炸响。我本能地抓住滚烫的铜碗，掌心传来钻心的灼痛。蓝火顺着香柱爬上来，在碗底凝成个狐狸头的形状。耳边响起少女的轻笑，带着山泉水的清冽："等了三十年，可算没白费太奶的心思。"

屋外的脚步声停了。纸窗上的人影化作青烟散去，香灰簌簌落在碗中，拼出个"胡"字。我这才发现婚书上的生辰八字，分明是我的。

后半夜起了白毛风。我蜷在奶奶的雕花木床上，听着房梁吱呀作响。月光透过窗棂在地上织出蛛网似的影子，那些影子忽然活了，顺着墙根游到床头。有冰凉的手指撩开我额前碎发，檀香味里混着淡淡的血腥气。

"三灾六难你奶奶替你挡了三十年，如今该你自己担着了。"那声音贴着耳根滑进来，冷得我牙关打颤，"明儿鸡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