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风雪归人

寒风啮过太行山脊时，李寻欢正在给新刻的木像点睛。

牛角刀尖抵着桃木纹路游走，恍惚间木胎便生出几分像林诗音十五岁时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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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雪漫过横梁上三道刀痕时，李寻欢的刻刀正停在木像眼睫处。整座草庐忽然震颤，房梁积雪簌簌跌落在松烟墨砚里，他食指微曲弹飞误触飞刀匣的枯叶——那感应杀机自鸣的刀匣已十年未启，此刻却泛起青铜辉光。

二十步外山径转角，十二枚梅花针穿透五寸积雪，针尾红绸在朔风中猎猎如火。李寻欢以刻刀挑开窗缝，瞥见雪地残留的七星步法，那是五年前被他废去武功的千面郎君绝学。而梅针钉着的枯枝裂缝间，分明夹着半片从姑苏水绣坊流出的鲛绡。

"探花郎好眼力。"

黑衣少年踏着碎琼乱玉撞进门时，腰间铁剑已在青石板上犁出三寸深痕。李寻欢凝视着他眉骨处的旧疤，这分明是当年魔教七长老围攻李园时，被龙凤环划伤的印记。

"家父停灵七侠镇，换作阁下可会坐视仇雎掘墓？"少年剑穗悬着的玉蝉突然崩裂，落地竟化作蓝烟。李寻欢瞬间挟起木像翻身后撤，方才立足处的竹席已被蚀出骷髅图案——是西域五毒教炼尸的手法。

飞刀匣震颤愈烈，李寻欢却并指削下袍角覆住机关。少年袖中激射而出的九节鞭毒刺暗泛幽绿，劈头盖脸罩来时被雕刀点中七寸死穴。当啷声中，断裂鞭头插入壁间灯台，烛火霎时化作青紫。

"好个不杀之誓！"少年嘴角溢血却狂笑不止，"却不知十月初九醉仙楼头，林姑娘绣帕如何裹着唐门暴雨针..."话音未落，木像右眸突然迸裂，李寻欢的竹笠沿射出一道寒芒，钉住少年发间玉冠。暗格里滚落的绢帕血迹犹新，赫然绣着半阙《点绛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