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锦衣之上 纸探花 2024-11-24 08:36: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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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的清晨,柔和似絮,轻均如绢的浮云,簇拥着旭日冉冉升起,清辉把周围映成一轮彩色光圈,有深有浅,若有若无,不像当午的浓烈,不似夕阳的灿烂,只给天地间淡淡的温暖,淡淡的和煦。

往日这个时候,镇抚司的锦衣卫除了外出任务,剩下的都会在演武场上操练,可今天却是奇了怪,演武场上空无一人,督促他们训练的四大千户亦不在其中。

放眼整个镇抚司衙,有一处却是出奇的人多。

只见数百整装待发的锦衣卫里三层外三层把那间小屋围得水泄不通,即便是屋顶,也布满了大量锦衣卫,手中持着各种弓弩、袖中剑,哪怕房间飞出一只苍蝇,都会瞬间被打成筛子。

这间小屋便是冷云凡的住所。

而他此刻正躺在床上睡得正酣,完全不知道外面的情况。

昨日酒兴高涨,硬是从下午喝至深夜,若只喝西风烈,以冷云凡的酒量,倒也不致于烂醉如泥,主要原因还是先前喝的身毒国美酒。

刚入口只觉浓郁柔顺,口感丝滑,回味之余还泛着丝丝甜意,没有一点醉感,可后面加了西风烈,两酒共融,醉意剧增,这才使得他一醉不起,幸好有书寻和其他三位千户搀扶回来,不然此刻的他还在一品居趴着呢。

外面,铁山和大刀守着大门,两人来回踱步,还时不时地轻敲门窗,希望给里面睡成死猪的冷云凡一点提示,但动作很小,生怕被不远处的那些大人物发现。

大人物们距离两人十步之遥,拿个椅子坐在中间的是一位年轻女子,年纪大概一十六七,三千青丝用发带束起,头插梅花簪,身穿一件淡绿色的繁花宫装,外披一层淡彩水衫,额前的刘海随风飘散,整个人好似纷飞的蝴蝶,又似清灵透彻的冰雪,玉美无暇中还带着点少女般的可爱。

她的右边站着现任锦衣卫指挥使——蒋桓,左边站着大明帝国第一护国一品功臣——魏国公徐达,后面俱是整装待发的锦衣卫和禁卫军。

威风飒飒,好不吓人!

少女慵懒地靠在椅上,好似有什么烦事使得她闷闷不悦,她抬头望了望天,略带质问的口吻调侃道:“素闻锦衣卫纪律严明,个个都是能征好战的强手,今日一见,倒真是让本公主刮目相看啊!”

公主话中有话,锦衣卫指挥使蒋桓赶忙陪着笑脸,解释道:“昨日冷云凡刚立了大功,许是庆祝之余多贪了几杯,还请公主殿下您见谅。”

公主眉头紧锁,听不见半点解释,厉声道:“多贪了几杯?倘若我大明将士皆是如此,那我大明江山还能幸存多久?”

“公主,您教训的是,要不卑职现在就把他拎出来,听从公主发落?”蒋桓弯腰请示公主之余,还不忘给一旁的徐达打眼色。

徐达一眼神会,张口就吼:“就是,太不像话了,让主公等这么久,老蒋,你去把那臭小子给我踢出来,公主发落之前,老子先教训一顿再说。”

徐达跟随朱元璋征战多年,满身壮骨,说起话来声响震天,此刻故意增大,就是为了叫醒里屋酣睡的冷云凡。

当年冷傲天把云凡交到自己手中时,才年仅六岁,虽衣食无忧,但军务在身,很少抽出时间照顾他,只要云凡想做的,徐达尽量满足,想跟自己去打仗,就去打仗,想去镇抚司,就去镇抚司,一切任由发展。

正是因为随性,所以经常闯祸,有时冲撞百官,有时殴打将校,大事小情的祸,他能闯的都闯了,好在有老爹徐达撑腰,这些都不是问题,用徐达的话说:只要不出人命,该打打,该骂骂,老爹我一人扛下!

然而这一次,他纵是有心相助,却也无力回天。

因为此刻的冷云凡正睡得香甜,丝毫听不见外面动静,脸上表情柔和,似是在做着什么美梦,半开半合的嘴角处还有一些口水,似落非落地挂在下巴处。

……

冷风如刀,万雪飘零。

望金陵内外,惟余莽莽。

镇抚司的演武场上,年仅六岁的小云凡对着枯树挥舞着木剑,一撩一挂,有模有样,横劈侧攻之下,甚至能击断几根粗大枝条,劲道与招法恰到好处,极有练武天赋。

“爹爹,你看,我把大树的手打断了。”小云凡手舞足蹈地回头,想要得到父亲的夸赞。

冷傲天坐在大理石桌旁,望着皑皑白雪,总是思绪乱窜,丝毫没把云凡练剑之事放在心上,适才云凡回头,他也只是简单地点头敷衍。

脑海中,总能想到身在远方的她,昔日相伴之景一直挥之不去。

不禁随口问道:“云凡,想你娘吗?”

“想。”

小云凡回答的很干脆,出剑也很利索,先前得到父亲肯定,小云凡顺势连攻,又斩掉几根枝条,接着一剑重击,直插枯木正中,枯木受击,上节瘫痪倒地,整棵枯树也随之倒了下来。

云凡回头想说:“爹爹,我把树打败了。”

可回头一看,却发现父亲已出了镇抚司的大门,魁梧的身躯如漂浮的鬼影快速移动,云凡放下木剑想要追赶,却怎么追也追不上。

“爹爹,你去哪儿,爹爹,你不要走,你不要走,你不要扔下云凡一个人啊,爹爹,你回来啊,你回来好不好,爹爹……”

这句话,他不知喊了多少遍,可得到的仅仅只有无情寒风的冷冷回应。

云凡愈跑愈急,愈急愈慌,就在这时,许是一时心力交瘁,一个踉跄,忽然摔倒在地,幸而厚雪柔软似绵,才不至于受重伤,艰难地爬了起来,却发现父亲已经不在。

绝望与心碎充斥着瘦弱的身躯,渐渐地感受到无力。

可他没有放弃,即便看不到方向,他还是继续追赶着,口中依旧不停地哭喊:“爹爹,你不要走啊,云凡以后会好好听话的,你回来啊,爹爹,你不要走,不要走,不要走……”

……

冷云凡猛地起身,口中还在不停地呼喊“爹爹,你不要走”之类的话,双手亦在半空抓个不停。

直到睁开双眼才发现,原来只是一场梦!

可就在睁眼的一刹那,冷云凡瞬间发现了不对之处,原先起床,阳光只会从右边窗户照射进来,可今天却从正前方的窗户照了进来。

从卯时到午时,足足多睡了四个时辰!

“我的天,完了,完了,这下完蛋了……”

云凡翻身下床,三步并作一步在房间内找寻衣物腰带,手忙脚乱中,还时不时地因踩踏裤脚而绊倒,就这样忙活了好一阵子,才收拾完毕,却也不比平常快上多少。

穿好飞鱼服,配好绣春刀,整理一下发型仪容,又在铜镜面前挑眉瞪眼,臭美了一番:“哎,这该死的旷世容颜,还是这么帅!”

仿佛已经把睡迟一事给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可就在他昂首阔步,准备推开大门,装作什么都没发生时,细心的他发现。

今天的外面,静得出奇!

“不对劲!”

他小心翼翼垫着脚尖来到门前,透过细缝,第一眼就看到了铁山和大刀在那着急地直跺脚,再望远处一瞧,可差点没把冷云凡给吓坐地上。

好家伙!

乌压压一群锦衣卫就好似一群死尸堵在门口,远处隐约还能听到老爹徐达和指挥使在那叫嚷,说什么要抽自己一顿的话。

再观中间那位女子,一身淡彩宫装,能在义父面前坐着,地位绝对不低,两眸泛着怨意,看来绝非善茬!

不用多想,今天这阵势必是那少女所使。

冷云凡不慌不忙,轻敲两下房门。

铁山大刀和冷云凡相处多年,早已在任务中练就了心灵共同的境界。

铁山不动声色,继续守着前方大人物的一举一动。

大刀则装着查探的架势,踱步来到门前,小声泣道:“我的亲祖宗唉,你可算醒了,你要再不醒,公主非拆了我们镇抚司不可啊。”

冷云凡不解,问道:“公主?她不在宫中待着,跑咱镇抚司干嘛来了?”

大刀一边观察那边动静,一边小声说着:“谁知道啊,我瞅这架势,多半是冲你来的。”

冷云凡越听越迷,沉疑道:“冲我来?我又没得罪她,就算我今天睡过了头,那也是听从指挥使发落,什么时候轮到她来问罪了?”

大刀急道:“我听说那位是皇上皇后最疼爱的十公主,她的话可不比咱皇上低,你还是想想该怎么办吧?”

冷云凡没好气地说道:“哦,现在知道着急了,当初怎么不第一时间叫醒我?”

大刀委屈道:“怎么没叫?你睡得跟个死猪一样,我们哥仨的嗓子都快喊破了,也没能把你叫醒。”

冷云凡气道:“光知道喊,就不会进来叫我吗?”

大刀辩道:“我们是想进去叫你来着,可准备推门的时候,指挥使大人已经领着公主进来了,我们能怎办?”

冷云凡一脸的嫌弃:“平时脑子转得比嘴都快,一遇到事,笨得跟两头猪一样!”

大刀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怎么是两头猪?”

“自己想去,你先退回门前,装着什么都不知道,剩下的我自己解决。”

“你可得抓点紧,我瞅这架势,指挥使大人要破门把你踢出来呢。”

冷云凡惴惴回到屋内,暗自心想:

“这要是被抓个现行,还不得让我脱层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