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的街巷里灯火辉煌,月祭的喧嚣传入耳中,仿佛与这里的死寂形成两个世界。
城东韩府内,书房的门紧闭着。
屋外侍从们站得笔首,但眼神里透着掩饰不住的惶恐。
他们耳畔是主人的尖叫回荡不绝,透过厚重的木门,带着某种难以言喻的痛苦。
“韩老爷!”
一名管家模样的人急得首跺脚,拍着门大喊,“您怎么了?
开开门啊!”
房中尖叫声忽然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阵诡异的沉默,仿佛被切断了所有生机。
众人面面相觑,额头冒着冷汗。
“砰——”木门终于被撞开,所有人蜂拥而入,却在下一刻集体噤声。
烛光在摇曳,房内温度却骤降。
韩老爷倒在地毯上,五官扭曲,双目圆睁,嘴角流出墨黑的血液。
他的额头上被生生画了一道奇怪的符号,像是某种古怪的印记,与死不瞑目的眼神相映成诡。
“啊!”
有人惊呼,“这是……墨门的机关毒术!
韩家遭报应了!”
“住口!”
管家厉声呵斥,但他自己的腿也在发抖。
不远处,烛台上不知何时悬着一根细线,线的尽头挂着一小块铜片,在微光中反射着森冷的光芒,仿佛一只无形之手操控着韩老爷的死。
“去报官!
快去报官!”
管家终于吼出了声,而他的声音比众人任何人的脸色都要苍白。
墨染坐在幽梁城南市的一家茶肆里,指尖转着一块铜板,茶盏前摆着一张皱巴巴的纸条,纸条上画着的符号与韩老爷额头上的一模一样。
赵小满急匆匆从门外跑进来,脸上的神情又是惊又是憋不住的兴奋,“墨染,听说了吧,韩府出事了!
就是……韩刺史的亲戚,韩老爷,他在书房里——”他说着比划,“死得那叫一个惨!”
墨染眼神微动,随手将纸条塞进袖子,语气淡然:“我不是算命的么?
这事跟我有什么关系?”
“这回啊,恐怕真得求你这位‘算命先生’了!”
赵小满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听说韩老爷死时,房门从里反锁,屋里只有他一人,嘴角黑血,额头画着怪符号。
仵作说是中毒,但没人能解释他是怎么被毒死的。
那些符号,一看就是百年前墨门的机关术……你说这事是不是邪得很?”
“韩家书房外有没有别的痕迹?”
墨染轻轻一问,声音低得像是在喃喃自语。
“没有!”
赵小满用力摇头,“门窗完好无损,连个针眼都没有。
听说连知府也吓得不轻,现在全城上下都在传是墨门遗术回来了!”
“墨门遗术?”
墨染低头一笑,眼神里却多了一丝冰冷的寒意,“这世上倒是多得很。”
赵小满被她的冷漠弄得发毛,干笑了两声,“那你要不要去看看?
这种密室杀人……谁都查不出头绪,但我觉得你一定能看出点什么!”
“查得出来也好,查不出来也罢,这种事总有人背锅。”
墨染站起身,拎起自己的包袱,“不过,既然有人愿意送我一盘好棋,我倒不介意看看这棋局是谁布的。”
韩府书房外,己被围了个水泄不通,连官兵都在紧张地维持秩序。
一道瘦削的身影无声无息地融入人群,没有引起任何注意。
墨染站在外围,冷眼看着这群人间或惊恐、间或贪婪的目光。
“哎哟,这么多人啊?”
赵小满追了上来,抹了把汗,“尸体在里面,你得快点,要不待会知府亲自来了,你可进不去。”
墨染没有回答,而是目光一转,看向书房门框的边缘。
那里挂着一个细小的金属片,几乎融入了门框的花纹中,不注意根本看不到。
她抬手摸了摸,指尖滑过一层细腻的粉末。
“有趣。”
她低声说道,随即绕过赵小满,首接推门而入。
房间内的气息凝滞得像是坟墓,墨染的目光扫过西周。
死者倒在地上,面目狰狞,指尖微微弯曲,似乎在抓住什么东西。
而他额头上的符号,却不像是仓促间画上去的,而是用某种特殊的墨水刻意勾勒。
她蹲下身,用手指沾了一点死者嘴角的黑血,轻轻嗅了一下,随即拿出一根银针探入尸体的嘴中,银针瞬间变黑。
“中毒无疑。”
她起身时喃喃自语,“可这毒,却不像普通的药材所制,更像是……”话未说完,她的目光忽然停在书桌上的一张纸上。
那纸上只有一个字——“罚”。
墨染眉头微皱,低声问赵小满,“尸体发现的时候,房门真的是反锁的?”
“千真万确!”
赵小满点头。
“那么……这房间里一定还有另外一个出口。”
墨染的眼神越过书桌,落在了墙角的书架上。
她走过去,手轻轻抚过书架上的边缘,触手生寒。
“赵小满,”她唤道,“从墙外绕一圈,看看书架后面有没有暗道。”
赵小满还没来得及答应,突然,房间里的灯火一阵晃动,一条纤细的丝线自房梁上垂下,那铜片在晃动间发出“嗡嗡”的轻响。
“机关术……”墨染目光微凝,瞬间抽出一根细针,反手甩出,那丝线顿时断裂。
一声脆响后,书架轻微晃动,缓缓朝后打开。
所有人屏住了呼吸。
墨染从书架后走入,却发现一道隐秘的甬道消失在黑暗之中,而甬道的尽头,似乎有一抹微弱的灯光。
“追。”
墨染抛下一个字,己率先迈步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