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游动时引发的漩涡将云层扭曲成漩涡,月光碎成无数冰晶。
那条四十丈长的拖网船在它面前如同尘土一般微小。
阿螺听见船体震动,仿佛龙骨在低鸣。
老祭司的龟甲罗盘应声碎裂,血珠逆流飞向巨鱼,"快割断桅杆!
它要换气了!
" 海面突然凹陷成百里宽的漏斗,阿螺眼睁睁看着白浪屿拔地而起。
岛屿上的千年灯塔破碎,礁石化作光点,随着触须伸出的透明影像逐一被吞噬。
更骇人的是鱼腹中悬浮的幽灵船队——那艘挂着永乐年号灯笼的"归墟号",不正是族谱记载中三十年前消失的祭船?
妻子文珊的手忽然握住他的腕脉,低声道:"你听,鱼鳔在震动。
"阿螺的心猛地一沉,意识到周围的一切都被冻结在时间的裂隙中,仿佛他也成了这场风暴中的一部分。
浪尖定格成翡翠雕塑,唯有那腹腔传来如编钟般的低鸣。
文珊的簪子不知何时变成了活物,青玉鲛人像正在她发间游动,鳞片缝隙渗出星砂。
子时三刻,鲲鱼脊背隆起山峦,皮肤绽开万千气孔。
阿螺看见每个孔洞中都蜷缩着人形,最外侧那个穿蓑衣的背影,分明是自己七岁那年葬身鱼腹的孪生弟弟。
咸腥的海风卷着纸钱灰,阿螺跪在船头往铜盆里添金箔。
今日恰逢妈祖巡海日,三牲供品却浸着层诡异的蓝光——清晨打捞的九孔鲍竟长着人脸纹路,海胆尖刺间缠着缕缕黑发。
渔村祠堂的潮剧唱词忽远忽近飘来,唱到"龙王娶亲"那折时,浪头陡然拔高三丈。
"螺哥!
西礁盘有金鲍群!
"堂弟阿蚝的呼喊裹在风里。
二十只舢板正围住那片泛着油彩的海域,潜水郎们腰系砗磲贝壳压邪,竹篓里却传来婴儿啜泣声。
阿螺探身去看刚出水的鲍鱼,那些本该是棕褐色的壳面,此刻浮现出密密麻麻的瞳孔图案。
老祭司的龙舟鼓突然炸响。
"收网!
收网!
"他脖颈青筋暴起,手中桃木剑正刺穿一只人脸鲍鱼,"这是鲲的饵料!
"话音未落,一艘黑帆的海盗船穿透了厚重的迷雾。
那些闽南语混着倭腔的呼喝声里,七齿铁耙已钩住阿蚝的舢板——海盗们专劫采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