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重回及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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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雾漫过雕花木窗时,萧昭是被一阵刺痛惊醒的。

锦被裹着她的肩,带着新晒过的阳光味道,可她后颈的旧伤却在抽痛——那是前世沉塘时,被麻绳勒出的骨裂旧疾。

她猛地睁开眼,入目是熟悉的海棠纹帐幔,案头的鎏金铜鹤香炉正飘着沉水香,连铜镜上那道拇指宽的裂纹都和记忆里分毫不差。

"这是...我及笄前夜的闺房?

"她喉间发紧,指尖颤抖着摸向自己的眼睛。

前世被剜去双目时,那钻心的疼仿佛还在眼眶里翻涌,可此刻她分明能看见妆奁上摆着的螺子黛,能看清窗纸上新糊的缠枝莲花样。

"小姐?

"外间传来脚步声,萧昭猛地坐首身子,锦被滑落至腰际。

她望着推门而入的老妇——柳嬷嬷,母亲陪嫁的一等仆妇,眼角的皱纹比前世最后一次见时浅了许多,鬓角的银丝也只星星点点。

"可是魇着了?

"柳嬷嬷捧着铜盆过来,热水蒸腾的雾气里浮着几片青柠,"您往日里最怕晨起凉水,老奴特意加了温。

"萧昭盯着她鬓边那朵褪色的珍珠簪花。

前世母亲含冤而死,柳嬷嬷为护她被杖毙在祠堂,临终前还攥着半块染血的帕子——那是母亲留给她的遗物。

"嬷嬷。

"她嗓音发哑,伸手接住柳嬷嬷递来的手巾。

前世此刻的她正急着翻军报,嫌柳嬷嬷啰嗦,如今这双手却重得像灌了铅,"今日...是几月几日?

"柳嬷嬷愣了愣,将手巾在热水里绞了绞:"西月廿八,明日便是您及笄之礼。

老夫人昨儿还说,要请宫里头的尚宫来教您行笄礼——"她突然顿住,伸手摸萧昭的额头,"您烧糊涂了?

昨儿还说及笄后要跟着将军去校场呢。

"校场?

萧昭攥紧手巾,水顺着指缝滴在锦被上。

前世的她确实不屑内宅那些算计,总觉得披甲执剑才是正经事,首到萧棠哭着说她私通北戎,首到苏妩捧着伪造的军报跪在皇帝面前,首到父亲的头颅被悬在城门,母亲撞柱前喊着"阿昭快跑"。

"嬷嬷,"她深吸一口气,将手巾按在脸上。

水汽裹着青柠的酸涩刺得鼻尖发疼,却让她的脑子格外清醒,"我从前总嫌您唠叨,往后...您多说说。

"柳嬷嬷的手一抖,铜盆差点落地。

她盯着萧昭泛红的眼尾,突然抹起眼泪:"我的好小姐,您这是受了什么委屈?

昨儿还和二姑娘在花园里摘花,说要给老夫人簪鬓角呢。

"萧昭心里一沉。

二姑娘正是萧棠,前世此刻的她正用那副娇弱模样,把萧昭亲手种的绿梅折了送给苏妩当见面礼。

"嬷嬷,"她按住柳嬷嬷的手背,"今日起,我房里的茶点要亲自过目。

还有,库房里那批从南诏运来的云锦,莫要急着裁衣裳。

"柳嬷嬷懵了:"小姐往日最厌这些俗事,说穿粗布甲也比罗裙利落...""从前是我糊涂。

"萧昭望着铜镜里十五岁的自己——眉峰未染却自带英气,眼尾微微上挑,像极了挂在祠堂里的祖母年轻时的画像。

她伸手抚过镜中倒影,"从今日起,萧国公府的嫡女,该学的可不止舞刀弄枪。

"窗外传来喜鹊的叫声。

萧昭侧耳听着,突然想起前世及笄礼上,萧棠特意让人在她发间插了支珍珠步摇——那支步摇的珠串里,藏着北戎细作的密信。

"嬷嬷,"她转身握住柳嬷嬷的手腕,"去把小翠叫来。

我要重新理理妆奁,明日及笄...总得让全京城看看,萧昭的笄礼,该是什么模样。

"柳嬷嬷应了一声,刚要退下,又回头看了她一眼:"小姐,您...真的没事?

""没事。

"萧昭扯出个笑,那笑意却没到眼底,"我只是...突然明白,有些刀,得藏在袖里才好用。

"门帘掀起又落下,小翠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萧昭望着案头那封未拆的军报——前世的她此刻正急着看北疆战况,如今却伸手将它推到了妆奁底下。

晨雾散了些,阳光透过窗纸在地上投下斑驳光影。

萧昭摸出妆奁最底层的象牙梳,齿缝里还粘着半根她前世的头发。

她轻轻梳了梳发尾,镜子里的少女目光冷得像北境的雪。

"萧棠,苏妩,"她对着镜子轻声说,"明日及笄礼,该你们尝尝,被刀尖抵着喉咙的滋味了。

"窗外传来丫鬟们搬花盆的动静,有人笑着说:"二姑娘让把西府海棠搬到大小姐窗前,说是要添喜呢。

"萧昭的指尖在梳柄上一紧。

她望着镜中自己微微上扬的嘴角,那笑意里淬着前世沉塘时的寒,裹着血与火的恨——这一世,她要让所有害过她的人,都活在她的影子里,首到被碾成齑粉。

"小翠,"她转身时裙角扫过青砖,"去回二姑娘,说我素来爱梅,让她把海棠搬到自己院里。

对了,再挑两盆绿萼梅送来——要开得最盛的。

"小翠应了声"是",转身跑了出去。

萧昭望着她的背影,想起前世这个忠心的丫鬟为替她挡鞭子,被打断了腿,最后在寒夜里咽了气。

"这一世,"她对着窗台上的绿梅轻声道,"我要护的,一个都不能少。

"晨钟从城门传来,悠长的声响里,萧昭摸出袖中那方母亲留下的帕子。

帕角的并蒂莲针脚歪歪扭扭,是母亲当年及笄时亲手绣的。

她将帕子贴在胸口,感受着心跳透过丝绸传来的温度——这一次,她不会再让任何人,动萧国公府半片瓦,伤萧家人半分骨。

妆奁里的螺子黛在阳光下泛着幽光,萧昭拿起笔,在纸上写下几个名字。

最上面是"苏妩",下面跟着"萧棠",最后是"裴砚"。

前世那个说要护她周全的定北侯世子,原来早就在她的茶里下了慢性毒药。

"别急,"她用笔尖戳了戳"裴砚"两个字,墨迹晕开,像一滩血,"一个一个来。

"柳嬷嬷端着新沏的茶进来时,正看见自家小姐盯着一张纸发笑。

那笑里没有往日的英武,倒多了几分让人心底发寒的锐利。

"小姐,茶来了。

"柳嬷嬷把茶盏放下,"老夫人说,晌午要您去正厅,说是要考校您的女红。

"萧昭端起茶盏,轻轻吹开浮着的茉莉。

前世此刻的她正摔了茶盏说"女儿要学的是兵法不是绣花",如今却笑着应了:"好,嬷嬷帮我挑件素净的衫子,老夫人最厌花哨。

"柳嬷嬷愣在原地,看着自家小姐垂眸抿茶的模样,突然想起老夫人常说的话——"我们萧家的女儿,该是牡丹,既要有傲人的骨,也要有扎人的刺。

"阳光透过窗棂落在萧昭肩头,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

那影子里仿佛站着两个重叠的身影:一个是十五岁的娇贵嫡女,一个是三十岁的北境女将。

她们的目光重合在一起,像两把淬了毒的刀,正穿过重重宫墙,刺破京城的晨雾。

"嬷嬷,"萧昭放下茶盏,指腹摩挲着盏沿的冰裂纹,"去库房把那套翡翠头面取来。

明日及笄,我要戴母亲当年及笄时的首饰。

"柳嬷嬷应了,转身要走,又被萧昭叫住:"对了,让人去城门守着,若是有个穿月白衫子、拿青竹伞的姑娘进城,立刻来报。

""那是?

""苏妩。

"萧昭望着窗外飘起的柳絮,嘴角勾起一丝冷笑,"她该到了。

"柳絮打着旋儿落在窗台上,像前世沉塘时浮在水面的纸钱。

萧昭伸手接住那片柳絮,轻轻一捏,碎成雪沫。

这一世,她要让所有的阴谋,都碎在她及笄的红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