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槐荫鬼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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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年惊蛰夜,十二岁的王二蛋蹲在老槐树下烧纸钱。

火苗舔舐黄纸发出噼啪轻响,腾起的青烟在半空凝成伞盖状,边缘泛着诡异的幽蓝色。

这是爷爷去世后的第三个忌日,他特意避开母亲准备的纸扎车马,用省下的早饭钱买了三沓手抄《往生咒》。

最后一沓纸钱即将燃尽时,他突然发现灰烬里混着枚青铜钱——方孔边缘泛着铜绿,正面"酆都通宝"西个殄文在火光中扭曲如虫。

槐树枝叶无风自动,树根处的裂缝渗出暗红液体,在泥土上蜿蜒出符咒般的纹路。

王二蛋用半截树枝拨开浮土,腐殖质里埋着个褪色的拨浪鼓,鼓面的人皮早己皲裂,露出下面森白的头盖骨。

当他指尖触到鼓柄的刹那,远处传来唢呐凄厉的嘶鸣,青石板路上凭空浮现两排红灯笼,纸面血管般的纹路随火光起伏,仿佛活物在呼吸。

"小公子,买碗阳春面暖暖身子?

"穿藏青长衫的摊主揭开木桶,热气裹着半截浮肿的手指翻涌而出。

王二蛋倒退半步,后背撞上冰凉的躯体——是个梳羊角辫的女童,竹篮里的"荔枝"淌着黏液,每颗果肉都嵌着半颗溃烂的眼球。

女童咧嘴笑时,嘴角裂到耳根:"哥哥要尝尝吗?

刚挖的......"黄包车的铜铃在浓雾中炸响,无头车夫脖颈断口插着的白蜡烛滴落尸油,在青石板上灼出焦黑的孔洞。

王二蛋被挤到胭脂铺前,纸扎的掌柜正用骨梳打理长发,发梢滴落的黑水在柜台腐蚀出密密麻麻的人脸凹痕。

他摸向胸前的护身符,却发现粗布口袋里的艾草早己碳化成灰。

指环突然刺痛,青铜钱在掌心烙出莲花印记。

戏台方向传来密集的梆子声,王二蛋跟着飘忽的人群挪动,踩过满地黏腻的纸灰。

台上青衣花旦甩着三丈水袖,唱的竟是时下流行的《双截棍》,武生一个鹞子翻身,头套脱落露出爬满蛆虫的颅骨——台下爆发出喝彩,前排穿寿衣的老太太把剥落的眼球按回眼眶,浑浊的玻璃体在掌心咕噜打转。

戏台顶棚垂下三百六十五条麻绳,每条末端都吊着风干的人偶。

王二蛋缩在朱漆廊柱后,发现那些人偶的面孔竟与镇上失踪的孩童一模一样。

最外侧的麻绳突然绷首,穿红肚兜的男童人偶缓缓转头,玻璃眼珠映出他惨白的脸。

"小郎君好俊的面相。

"阴冷的气息喷在耳后,王二蛋转身对上个穿绛红旗袍的女人。

她脖颈缠着浸血的麻绳,紫黑的舌头垂到胸口,青白指尖托着描金茶碗:"喝下这孟婆茶,妾身带你看真正的宝贝......"指环迸发青光,茶碗炸裂的瞬间,腐臭的汤汁在空中凝成鬼脸。

女鬼厉啸着撕裂旗袍,爬满尸斑的躯体钻出七条白蛇,蛇信舔舐过处砖石腐蚀冒烟。

王二蛋咬破舌尖,混着童子眉血的唾沫在空中画出敕令符:"五星镇彩,光照玄冥!

"镇魂符印上女鬼额头的刹那,戏台方向传来三声铜锣。

班主敲着人骨梆子尖笑:"子时三刻,开市易货咯!

" 鬼群如潮水退去,王二蛋趁机钻进货摊间隙,却撞翻个青花陶罐。

罐里滚出颗骷髅头,下颌开合间溢出黑雾:"往西三百步......有你要的往生花......"他顺着颅骨空洞的眼眶望去,浓雾中隐约可见竹筐的轮廓。

穿粗布衫的姑娘正在整理蓝玫瑰,花茎缠绕的指骨咔哒作响。

当王二蛋靠近时,女鬼突然抬头——右眼是盛开的彼岸花,每片花瓣都嵌着张哭泣的婴儿脸。

"公子要渡魂花还是忘忧草?

"她嗓音像风过铜铃,指尖拂过花蕊中蜷缩的魂魄,"这株并蒂莲能镇宅三年,只要......"话音未落,指环突然蜂鸣示警。

王二蛋瞥见女鬼脚踝拴着青铜锁链,链身刻满与地宫悬棺相同的殄文。

戏台方向突然骚动,班主撕心裂肺的尖啸刺破夜空:"有生人味!

"纸钱如暴雪倾泻,鬼群化作扭曲的黑影扑来。

卖花女鬼拽住王二蛋手腕,蓝玫瑰根茎疯长成荆棘屏障。

她生生剜下右眼的彼岸花,花茎带出血淋淋的神经束:"吞下去!

能遮三个时辰阳气!

"花瓣入口化作冰刃,王二蛋的五脏六腑瞬间结满霜花。

女鬼拽着他跃入枯井,失重感袭来时,他看见井壁镶嵌的棺材里伸出青紫手臂,指甲缝塞满水藻与蛆虫。

坠落的刹那,女鬼撕开衣襟,心口处的牡丹刺青与他的胎记遥相呼应:"记住,我名阿芜......"井底暗河泛着荧绿幽光,朽烂的木筏上堆满骷髅。

阿芜脚踝锁链突然收紧,腐肉被勒得滋滋作响:"生门在乾位,寅时三刻开十息!

" 她将王二蛋推上木筏,自己却被拖向黑暗深处。

锁链崩断的脆响中,王二蛋最后瞥见棺材上的云岭家纹——与他指环的纹路如出一辙。

木筏撞上青铜门的瞬间,晨光刺破阴霾。

王二蛋在自家院中惊醒,掌心攥着的花种生出血管状根须,正贪婪吮吸他虎口的血迹。

母亲林秀云持桃木剑立于槐树下,剑尖挑着的黄符燃成灰蝶,树下新翻的泥土里,半截纸人手臂正在焦黑碳化。

"阴钱不可拾,鬼市不可入。

"母亲的声音比井水更冷,"从今日起,我教你《云岭禁术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