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下十五度的低温里,崖壁结着一层青灰色的霜霰,像某种上古妖兽的鳞甲。
"最后一株......"他舔掉嘴角凝结的血珠,右肩新添的爪痕正在渗血。
三刻钟前那只铁爪岩鹰留下的问候,此刻在低温中愈发刺痛。
凝血草细长的叶片在月光下泛着银边,这种只生长在青冥山绝壁的灵草,能在子夜开放十二个呼吸的血色花苞。
远处突然传来积雪崩落的声响。
林辰动作骤然停顿,指缝间的凝血草还沾着他掌心血迹。
三日前林傲那句"戌时之前不凑够九株,你那个得痨病的娘就等死吧"在耳畔回响,而此刻距子夜还有——冰面爆裂声在头顶炸响!
西条玄铁钩索钉入崖壁,林氏护院特有的玄纹皮靴踩碎积雪。
火光次第亮起,林傲镶着貂绒的袖口伸过来时,林辰分明嗅到九幽蛇毒膏的味道——这种涂抹在指甲缝里的毒药,三个时辰就能让玄阶武者经脉溃烂。
"辛苦我们的大少爷了。
"林傲的虎头扳指刮过凝血草叶片,"你娘今天咳得真惨哪,像条被扒了皮的赤尾狐......"林辰的拳头陷进岩缝,碎石割开指节。
七天前被他们推进冰泉落下的寒毒正在肺叶间游走,而林傲脚底那双刻着符文的踏云靴,还是用克扣母亲的药钱换的。
护院们哄笑起来。
山风卷着林傲解腰带的声音格外清晰,当金丝绣的缎面裤头扫过鼻尖时,林辰突然想笑。
三个月前从老管家那里偷听到的秘密在齿间滚动——这位二少爷的生母,是祖父酒后强占某个浣衣婢女所生。
"要么舔干净,要么看着你娘断气。
"林傲踩着林辰手腕的力道突然加重,凝血草茎叶在碾压下渗出淡金色浆液,"听说万药阁今天新到了一批腐心草......"林辰后槽牙发出细微的碎裂声。
当铜镜端到面前时,他发现自己右眼变成了竖瞳。
这不是错觉,月光在镜面折射的瞬间,那只暗金色的瞳孔分明收缩了一下。
但林傲的靴底己经贴上来,沾着雪水泥浆的靴底。
"给本少爷舔!
"子时的梆子声在山脚响起。
林辰蜷缩在柴房草垛上时,怀中九株凝血草只剩三株完整的。
那些被踩成泥的残骸混着唾液咽下喉头,烧得五脏六腑都在抽搐。
但此刻有团更灼热的东西贴着心口——母亲临终前缝进他里衣的青铜挂坠。
月光从破窗流进来,照见青铜表面浮动的暗纹。
林辰瞳孔骤缩,那些纹路根本不是雕刻,倒像是......鳞片!
某种巨兽被剥离的鳞片,每一道纹路里都嵌着凝固的血丝。
当他的血滴落在第三片龙鳞纹路上时,整个柴房忽然寂静。
不是寻常的安静,而是仿佛连时间都被凝固的真空。
一道似龙吟似剑鸣的震响穿透颅骨,视野被血色浸染的刹那,他看见青铜片里睁开一只竖瞳。
暗金色,和他子时那瞬间的变异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