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姑娘,我如今已不是什么夫人了。往后叫我清然就是。”
周清然神情闪过一丝落寞,随即从袖袋中掏出一张银钱,塞到林婉瑶手中,面色诚恳:
“今日多谢出手相救,打点押解官定花了不少银子。这个给你,也不知够不够,还望切莫推辞。”
崔妈妈早上塞给自己的包袱,周清然一路都没敢打开。
刚刚关上房门一看,一只熏鹅的肚子里面竟有五张一百两的银票、二十个十两的银锭子,散碎银子和铜板若干。
周清然清楚,外祖不过是五品小官,为官又清廉,这盘缠定是掏空了大半家底。
林婉瑶微微一怔,恐怕整个温家都没有一个铜板,这银票定是周清然外祖家藏在包袱里的。
否则他们也不会因无力打点押解官,而被磋磨一整日。
与周宝儿倒是截然不同,周清然竟愿为了妯娌与小姑,下如此大的本钱。
看来温家果然如父亲所说那般品行端正,也是知恩图报,不愿坐享其成的。
流放路上能与这样的人家结盟,显然再放心不过。
“还有个不情之请,若林姑娘觉得为难,拒了也是无妨。”
见林婉瑶收下银票,周清然显然松了口气,又掏出一个荷包:
“这里是五十两银子,林姑娘是自由之身。能否明早帮我们买一辆马车,再买些粮食?”
自家的情况,若不是今日有林家出手相救,恐大嫂和小姑子撑不过三日。思量再三,周清然还是觉得这马车非买不可,总不好一直靠旁人救济。
再说,单靠官差每顿下发一个黑面窝窝头,就算是不累,也得饿死在路上。
“我当是什么大事,今儿打点官差不过用了五十两,这一张银票足够替你置办东西了。”
“你只管回去好生歇息,保管明日一早,你家能有马车用。”
林婉瑶浅笑,将荷包推了回去。自己空间里金银财宝不计其数,出手帮忙也没想过温家能还的上。
“对了,这几个簪子你带回去。虽说咱们如今是流放的犯人,可这基本的仪态还是得有。整日披头散发的,赶路也不提劲不是?”
说着,林婉瑶从一个木盒中挑了六根大人用的素簪,又挑了根小姑娘用的,塞到周清然手中。
见不过是几根不值钱的寻常发簪,周清然也没推辞,千恩万谢的出了门。
这发簪是特意叫小福贵,找京中的能工巧匠打造。表面看着普通、做工也粗糙,连寻常百姓都看不上。
实则暗藏玄机,发簪中间可以拧开,林婉瑶在里面藏了张百两银票。全家人手一根,以备不时之需。
“江嬷嬷,这是奴婢亲手从小厨房里端来的,应当不会出什么岔子。”
看着眼前这位老嬷嬷,手持银针细细查看每一道菜品,胡奶娘眼中闪过一丝不悦。
“出门在外,人多眼杂,不比在家中,小心些总无大错。”
江嬷嬷不为所动,依旧坚持己见。
“还请胡妈妈别多心,江嬷嬷谨慎惯了,没有旁的意思。”
二嫂许氏敏锐,赶忙笑着解释。
虽说只是个下人,可也是大嫂这房的奶娘。她这做弟妹的,不好叫人误以为怀疑大房,免得妯娌间生了嫌隙。
再说,苏氏为婆母娘家外甥女儿。与自己相比,婆媳感情自然更为亲厚。行事更该多加小心,没得再惹婆母不快。
见被主子察觉,胡奶娘神色有些不自然,只好讪讪陪笑。
“我倒是觉着江嬷嬷如此细心甚好,咱们林家不就是因一时大意,才被奸人所害,落得如此……”
大嫂苏氏抱着年仅三岁的儿子,满目悲凉。话音未落,忽然见婆母瞪了自己一眼,苏氏忽然惊醒,忙掩住嘴。
心中祈祷着,林婉瑶没有留意到她话中含义。
对于家中何故遭难,父亲只说是皇帝忌惮林家深得人心,被有心人察觉,这才苦心设局陷害,以讨皇帝欢心。
只字不提那有心之人,正是自家女儿当年执意下嫁的夫君。
知晓家人不愿看她自责,林婉瑶心中一阵绞痛,对此只能装聋作哑。如今再多忏悔,也无济于事。
经过一整日的奔波,大人孩子都累得不轻。酒足饭饱后,便各自回房歇息去了。
“小姐,夜里我来看着马车,您睡我的床铺……”
槐花一听林婉瑶要睡马车里,顿时不愿意了。
可一想,自己住的屋子里全是仆人不说,还有两个小姐不熟悉的奶妈,也觉得不妥。
“好了,车里的床铺你也是见过的,哪里就委屈我了?保不齐睡的还更好呢!”
自己就是为了夜里进空间,才找了个屋里住不下的借口,怎能妥协和丫鬟们同住!
见槐花纠结的小脸儿都皱在一起,林婉瑶摸着她的脑袋安抚着。
最终双方各退一步,将马车牵到窗边,槐花睡靠窗的床铺。如此一来,凭自己的机警,外头有一丝的风吹草动,她都能第一时间醒来。
“瑶儿、你还知道回来!我等的头发的白了,还以为你把我忘在这里了!”
才闪身进入空间,原本还生无可恋的小白立刻飞扑上来,在林婉瑶怀中疯狂打滚。
“好啦、好啦!天一黑,大家刚睡下,我这不就来了。”
“再说,你头发本就是白的呀!”
林婉瑶不断安抚着快要扭成麻花的白猫。
“啥?刚天黑?才过去了一天吗?”
小白很快抓住了话中的重点,惊的呆愣住,眼睛瞪得如铜铃一般。
见面前的女人点头,小白又不淡定了。自己在空间里,从满地枯黄等到嫩芽冒头,竟才仅仅过了一天!
中午怕被人发现,林婉瑶从空间里拿了饼子,便闪出空间,速度快的连小白都没发现。
“你看,我猜的没错,这空间是靠农作一点点升级的。”
小白一扫刚刚的狂躁,步伐优雅,喋喋不休介绍着空间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