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雪夜讨封
腊月里的风像把剔骨刀,刮得人脸生疼。林冬至缩着脖子跟在三爷身后,胶皮靴子踩在积雪上咯吱作响。远处吴家沟的灯火在风雪里忽明忽暗,活像黄大仙眨巴的眼。他摸了摸怀里硬邦邦的黄表纸——这是上个月跟着三爷去二道白河请仙时剩下的,纸角还沾着黑狗血痂。
"把柳条鞭攥紧喽。"三爷突然开口,烟袋锅子在夜色里划出暗红的弧线。老人驼背上的棉袄补丁摞补丁,却不妨碍他走路带起一阵罡风,"今儿这趟活,怕是要见血。"
话音未落,道旁枯草丛里簌簌作响。冬至后颈汗毛乍起,只见雪地上凭空多出串梅花脚印,绕着两人转了三圈。月光像把生锈的镰刀,把黑影割得支离破碎。他忽然想起去年开春,王寡妇家被黄皮子闹得鸡飞狗跳时,三爷抽着旱烟说的那句话:"畜生修仙最重机缘,拦了它们的道,比杀人父母还招恨。"
"来了。"三爷猛吸口旱烟,火星子噗地爆开。冬至攥着柳条鞭的手沁出汗来,指节泛白。东北老林子里讨封的黄皮子他见过不少,可这般绕着人打转的,倒是头一遭。铜钱串成的鞭梢在风里叮当乱响,震得他虎口发麻。
"您瞧我像人...还是像仙?"
尖细的嗓音贴着耳根子炸开,冬至浑身一激灵。转头就见雪堆上蹲着只黄毛畜生,前爪合十作揖,绿豆眼泛着幽幽青光。月光照在它身上,竟在地上投出个佝偻老头的影子,后脖颈还拖着条细长的辫子。
三爷烟袋锅子往鞋底磕了磕,火星子溅在雪地上滋滋作响:"光绪二十六年闹饥荒,黄三太爷在乱葬岗给饥民指过生路。"老人浑浊的眼珠突然精光四射,"修行讲究个缘法,强讨来的封正,当心折了道行。"
黄皮子突然人立而起,前爪啪地拍在雪地上。冬至只觉得胸口发闷,像是被人塞了团湿棉花。四周风雪骤然狂乱,柳条鞭上的铜铃无风自鸣,叮当声里混着若有若无的冷笑。他瞥见畜生嘴角的白须在抖,那分明是人在咬牙。
"老吴头要咽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