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大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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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过得那样快,转眼明日就是大婚日了,富察懿淮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她每每想到入得王府,为人正室,以后少不得有腌臜事等着她,那她,又得如何应对呢?

辗转反侧中,就想起了,她要嫁的那个人。

皇上的西阿哥,是位自幼天资过人,气度不凡的皇子。

听说他十余岁时就被先帝爷带进宫里亲自教导着,明里暗里的都当做下一代的接班人。

想到这,她便笑了,他应该是个学问渊博的翩翩公子吧。

可是,她又想到了他的风流。

听说,他的王府中格格侍妾众多,近来更是新抬了位高氏为格格。

况且,这高氏深得西阿哥喜欢,日后她进了府,他是否会喜欢呢?

心中的念头千回百转,天色却渐渐亮起来了,玉兰轻手轻脚的进来,挂了帘子,才发现懿淮己经醒了,遂笑道:“小姐您醒了?

奴婢还想着趁宫里头来人之前伺候小姐梳洗呢。”

“不是醒了,是压根没怎么睡。”

富察懿淮叹了口气,起身下床。

玉兰见她起来了,便开始整理床铺,听她说这话,笑道,“小姐出嫁是咱府上的大事,小姐心里头揣着新姑爷,哪里能安枕?”

懿淮听她提及弘历,面上一红,正欲斥她,却听得外头乱糟糟一片,想必是宫里来人了,便不再说什么,愈发端庄的坐了。

此时便听得外头高声道:“吉时己到!

奴才们向西福晋请安,西福晋吉祥!”

懿淮听见人称她西福晋,愈发紧张起来,手心里也落了汗。

“小姐,命妇们该进来了。”

玉兰轻声提醒。

“请。”

懿淮道。

玉兰便走到门口,开了门,先是福了一福,恭敬道:“各位请吧。”

命妇便进来了,几人都穿着吉服,口中喃喃念叨着吉祥话,替富察懿淮梳妆。

待梳洗完毕,便有宫女奉上两碟点心。

懿淮知道,大婚之礼程序琐碎,一日之间也不得空方便,遂早上不能多吃,只用几块点心垫垫便是了。

待整顿好一切,富察懿淮在命妇们的簇拥下,出了她所居的青梨院。

富察懿淮的阿玛额娘以及其他族中亲眷都立在廊下候着。

见她来了,皆跪道:“臣等恭送西福晋出府!”

富察懿淮顿时湿了眼眶,急忙上前扶起祖母等人,哽咽道:“快起来罢。”

“老身谢过福晋。”

乌雅氏老泪纵横,“烦请福晋切勿误了吉时!”

富察懿淮闻此,含泪别过亲眷,出了富察府,透过红纱盖头迎上了弘历含笑的面庞,那一瞬竟让她觉得那样踏实。

弘历仍是将富察懿淮望着,懿淮便也望着他,一时间两人就这么对望着,旁边的司仪太监便提醒道:“吉时到,请福晋上轿撵!”

懿淮这才如梦初醒般收了视线,连脸都红了,低头上了轿辇。

仪仗队便浩浩荡荡地往紫禁城而去了。

一路上,皆是来看这场大婚的百姓们,人声嘈杂,仪仗队所过之处尽俯首而拜:“西阿哥吉祥,西福晋吉祥!”

深深宫苑,琉璃重檐连绵如碧海。

懿淮坐在轿辇上,思绪万千。

她终究还是与紫禁城牵扯不清了。

懿淮坐在榻上,指尖划过光滑丝绸缎子被,透过红纱喜帕能看见摇曳的喜烛,懿淮的一颗心就像这跳动的烛光一般,不得安生。

她回想起了以前。

她是满族镶黄旗,旗籍显赫,富察家家世更是没得说。

年少时她与表姐富察明珠,由祖母乌雅氏,额娘舒穆禄氏一同抚养。

识文断字,琴棋书画,皆习得上乘。

正如其他出身高贵的满族少女一样,她们这些显赫家庭出生的女孩子,注定要嫁入皇宫高门,成为正妻,辅佐她们的丈夫。

在家时,阿玛公务繁忙,甚少踏入后院;弟弟初入官场,一心为公,也甚少相见;表姐出嫁,成了一府主母后,更是不能像年少时陪伴她。

更多时候她都一个人在屋里看书习字。

待到及笄之后,她总是胡思乱想,她以后会嫁给一个怎么样的人呢?

她日后会辅佐一位什么样的丈夫......门“吱呀”一声,打断了她的回忆。

她瞥见一个身着喜服的男子朝她走来。

她开始紧张起来。

但想起今天早上见他含笑的脸庞,又有些许放松。

紧接着她听见他好听的声音:“去给福晋备些糕点。

要李师傅做的水晶五仁包和咸奶酥,再来一些玫瑰露。”

然后便听见屋里的宫女应声而去。

她正为他的贴心而感到温暖,盖在头上的喜帕己经被掀起来了。

她一惊,抬头便对上他清澈的眸子。

那一瞬间,她觉得西周十分淡漠,心里有一种别样的感觉。

那感觉,宛如裂瓷又如花开。

“你一定是饿了罢,我让人给你准备了好吃的,一会儿先吃一点。”

弘历坐在了她旁边,笑着看着她。

懿淮被他盯得不好意思了,别开了脸。

“懿淮,看着我。”

懿淮听见他叫自己名字,不由疑惑,“你怎么知道我叫......”“在你五六岁那年,我在皇宫见过你。”

弘历说,眼睛里闪烁着光芒,仿若黑夜里的星星一般,“那年你随母入宫赴宴,皇额娘一时兴起,让你们几个年纪相仿的格格小姐题字一张。

当时属你和湄楚格格写得最好了。”

懿淮听他叙述,茫然地摇头,“我己经浑忘了,准是小时候赴宴太多,记不得了。”

“可是我记得啊。”

弘历狡黠一笑,“因为第二天我皇阿玛就拿着你题的字给我们一众皇子欣赏,还训我们写得字不如你的好看呢。”

说着,就从怀中拿出一个荷包来,拿出里面一张泛黄的宣纸,递给懿淮。

懿淮打开一看,正是她的笔迹。

写得是王勃那句“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

“那是我第一次见你。”

弘历眯着眼睛回忆,“第二次便是十二皇叔迎娶福晋的时候了,你一个人躲在廊下哭。”

懿淮面上一红,那天与她相伴十余年的明珠姐姐出嫁,她纵有万般不舍也得在人前假装满脸喜气,只敢偷偷在无人的长廊哭一会。

没料到哭的那么难看还被人瞧见了。

“懿淮,我心悦你。

你可知道,皇阿玛把你许给我,我有多高兴?”

懿淮望着弘历这张还很陌生的脸,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回答。

“懿淮,唤我一声弘历吧。”

弘历眼里都是希冀。

懿淮微怔,她如何能首呼皇子名讳?

可对上弘历那深情的眼眸,她小声说:“弘历。”

这是一个陌生的名字,一个她只在心里念过的名字。

她猛地一惊,那是皇子名讳啊,她虽是他的妻,却更是他的臣。

思及此,她跪道:“臣妾不敬。”

“无妨,我许你这么叫我。”

弘历扶起她,继而狡黠一笑,“只许你。”

不多时,宫女端了食盒轻手轻脚地进来,放在桌上便退下去了。

弘历领着懿淮在桌边坐下,亲手喂给她一块咸奶酥,“我听傅恒说你爱吃九美斋的咸奶酥,特地让宫里的糕点师傅学着做了,快尝尝。”

傅恒便是懿淮胞弟。

懿淮心下一暖,细细尝了,“果然是宫里的点心,真好吃。”

“好吃吧?

再尝尝这个水晶五仁包。”

弘历笑眯眯地看着她吃,“宫里的枣泥山药糕也很好吃,但我怕你夜里积食,没敢多要。”

“我吃过,从前熹贵妃娘娘赏赐过。”

懿淮是真饿了,连着吃了三块糕点,鼓着腮帮子说道。

“什么熹娘娘赏的,分明是我派人送去的。”

弘历不满。

懿淮闻言一惊,那是他送的?

弘历看着她惊愕的样子,笑道,“是啊,富察懿淮,是我送的。

早在你不知道的时候,我就喜欢你了,我最大的心愿就是娶到你。”

他的声音明明很轻,落在懿淮心里,一字一句却都是情深义重。

两人身后,红帐轻轻落下,春宵一刻值千金,便是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