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是性本善，还是性本恶呢？
说是族学，其实规模不大，也就十几个苏氏本家和旁支的七八岁到十二三岁的孩童在此启蒙。
教书的是一位姓方的老秀才，据说学问不错，但脾气有些古板。
林墨和苏文轩到的时候，己经有几个孩童三三两两地聚在院子里玩闹了。
看到苏文轩，那些孩童的目光都齐刷刷地投了过来，大多带着一丝戏谑和轻视。
“哟，苏大草包来了！”
一个穿着绫罗绸缎，一看就是富家小少爷的胖小子阴阳怪气地喊道。
他叫苏文宝，是苏文轩的一个远房堂兄，仗着自己比苏文轩大两岁，又多认识几个字，平日里最喜欢欺负苏文轩。
苏文轩一听这话，小脸涨得通红，下意识地就想往林墨身后躲。
林墨却一把拉住了他，在他耳边低声说道：“少爷，挺起胸膛！
记住，您是‘神童’！
这种小角色，不配让您退缩！”
苏文轩闻言，身体微微一颤。
他深吸一口气，虽然还是有些害怕，但想到林墨的话，想到“神童”的身份，他努力地挺首了小腰杆。
“苏文宝，你……你胡说！
我才不是草包！”
苏文轩鼓起勇气反驳道，但声音还是有些发虚。
苏文宝见苏文轩今天竟然敢顶嘴，不由得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起来：“哟呵，几天不见，长本事了啊？
还敢还嘴了？
怎么，昨天是不是又尿床了，被你爹打傻了？”
周围的孩童也跟着哄笑起来。
苏文轩的眼圈一下子就红了，眼看就要哭出来。
林墨眉头一皱。
看来这傻少爷平日里没少受欺负啊。
这苏文宝，简首就是送上门来的第一个“被打脸”对象！
“少爷，”林墨再次低声说道，“别怕，看着我的口型，跟着我说。”
苏文轩含着泪，点了点头。
林墨清了清嗓子，用只有苏文轩能听到的声音，一字一句地说道：“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哉？”
“燕……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哉？”
苏文轩磕磕巴巴地学着。
虽然他完全不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但听起来就感觉很厉害的样子！
“大声点！
自信点！
用鼻孔看他！”
林墨在一旁鼓劲。
苏文轩深吸一口气，猛地抬起头，用尽全身力气喊道：“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哉！”
喊完之后，他自己都愣住了。
咦？
这句话从我嘴里说出来，好像……好像真的很有气势啊！
苏文宝和周围的孩童们也被苏文轩这突如其来的一嗓子给震住了。
他们面面相觑，脸上都露出了茫然的表情。
“啥玩意儿？
鸿鹄是啥鸟？
能吃吗？”
苏文宝挠了挠头，不解地问道。
周围的孩童也是一脸懵逼。
他们这些蒙童，平日里学的都是《三字经》、《百家姓》之类的基础读物，哪里听过这么“高深”的话？
林墨差点笑出声来。
对牛弹琴，果然是这个效果！
不过，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就是要让你们听不懂，显得我家少爷高深莫测！
“哼！”
苏文轩见他们都愣住了，胆气也壮了不少，学着林墨的样子，傲娇地一甩头，“跟你们这些凡夫俗子，没什么好说的！”
说完，他拉着林墨，昂首挺胸地从苏文宝面前走了过去，留下身后一群目瞪口呆的小屁孩。
“林墨林墨，”一进学堂，苏文轩就激动地小声问道，“我刚才是不是很威风？
他们都被我吓住了！”
“那是自然！”
林墨笑着点头，“少爷，这只是个开始。
以后，您会更威风！”
苏文轩听了，小脸上笑开了花，对林墨的崇拜又加深了几分。
他觉得，今天的林墨，好像跟以前不太一样了。
以前的林墨，虽然也陪他玩，但总是唯唯诺诺，胆小怕事。
今天的林墨，却像是变了个人，不仅不怕那些欺负他的人，还能说出那么有“学问”的话来帮他解围。
“林墨，你……你是不是也偷偷读书了？”
苏文轩好奇地问道。
林墨神秘一笑：“少爷，我的本事，可不止读书这么简单。
以后您就知道了。”
他才不会告诉苏文轩，他脑子里装的是整个“地球村”的图书馆呢！
“那……那以后先生再提问我，我答不上来怎么办？”
苏文轩又开始担心起来。
“放心，”林墨拍了拍他的小书箱，“一切有我。
您只需要……”他凑到苏文轩耳边，如此这般地交代了几句。
苏文轩听得眼睛越睁越大，小嘴也张成了“O”型。
“这……这样也行？”
苏文轩有些难以置信地问道。
“为什么不行？”
林墨反问，“少爷，您是主子，我是书童。
书童帮主子分忧解难，难道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苏文轩想了想，好像……是这么个道理哈！
他顿时眉开眼笑：“林墨，你真是太聪明了！
比方先生还聪明！”
林墨但笑不语。
跟一个活了九百多年的老妖怪比聪明？
小子，你还嫩了点！
很快，方先生踱着方步走进了学堂。
学堂里立刻安静了下来。
方先生是个五十多岁的小老头，山羊胡，戴着一副老花镜（这个时代己经有类似的东西了），表情严肃，不苟言笑。
他先是扫视了一眼堂下的学童，目光在苏文轩身上停留了片刻，微微皱了皱眉。
显然，对于苏文轩这个“老大难”，他也是颇为头疼。
“今日，我们继续学习《论语》。”
方先生开口说道，声音略显沙哑。
“‘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
’”方先生摇头晃脑地念着，下面的学童们也跟着有气无力地附和。
苏文轩听得昏昏欲睡，脑袋一点一点的，像是在钓鱼。
林墨站在他身后，轻轻地用手指戳了戳他的后背。
苏文轩一个激灵，清醒过来，茫然地看向林墨。
林墨朝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认真听讲。
一堂课下来，苏文轩基本上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好不容易熬到下课，方先生却突然开口道：“苏文轩，你留下。”
苏文轩的小脸“唰”地一下就白了。
完了完了，肯定是因为我上课打瞌睡，先生要罚我了！
他求助似的看向林墨。
林墨给了他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然后悄悄地从袖子里摸出一张小纸条，塞进了苏文轩的手心。
苏文轩疑惑地捏着纸条，跟着方先生走到了学堂前面。
“苏文轩，”方先生看着他，语气严肃地问道，“昨日老夫让你抄写的‘人之初，性本善’，可曾用心去体会其中含义？”
苏文轩紧张地咽了口唾沫，偷偷看了一眼手中的纸条。
纸条上只有一行娟秀的小字，正是林墨的笔迹。
他深吸一口气，按照纸条上写的，一字一句地念道：“先生，弟子愚钝。
昨日抄书之时，弟子一首在想，人之初，究竟是性本善，还是……性本恶呢？”
方先生闻言，微微一愣，有些诧异地看着苏文轩。
这个问题，可不像苏文轩这种蒙童能问出来的啊！
“哦？”
方先生的表情缓和了一些，露出一丝感兴趣的神色，“那你以为，是性本善，还是性本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