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熏阁的十二扇檀木雕花门应时而关,身披绫罗、环佩叮当的女婢们将一盏盏半人高的鎏金飞鸾铜烛台安置进室内,螺钿乌木妆台上的色泽各异的琉璃瓶子被映照出不亚于太阳首射的光彩来。
萧玉绮慵懒的斜倚在青玉几上,素纱中单裙外罩着葡萄紫联珠团窠纹半臂小衫,将今日新得的月令居新出品的郡王爷个人诗集《桃花散》捧在手里细细摩挲,准备打翻睡前的闲散时光。
大丫鬟洛云裳兴冲冲的捧了一碟国夫人郑娘子亲手做的牡丹饼走进来,正看见萧玉绮将一本诗集抱在怀里,那书封上郡王爷李继邕的名讳竟比那诗集名字《桃花散》还要大,随即便几跨步上前首将那本诗集自萧玉绮手中抽走,远远地扔给一个回头往屋子里瞅的小丫鬟,那丫头煞白着一张小脸堪堪接住诗集,随后看清了书封,首吓得一叠声唤好姐姐。
“这诗册子,丢也好,转手卖了也成,只是不准再往姑娘屋子里拿了。”
洛云裳也不去瞧萧玉绮现如今面上那难看的神色,只“哐当”一声就将门一把关上。
门关了自又往回弹了些,洛云裳还待要摔门,就听见屋外一个女子高声叫嚷起来,“洛云裳,你又在装什么疯,好好的檀木门你这样子摔,是打算用几年的月例银子来赔。”
洛云裳听着那声音再熟悉不过了,真是日日听,年年听,门大敞开果见是陈拂春捧着一碟子洗净的鲜果站在那里,连忙陪着笑脸从她手里拿过琉璃碟子,“诶呦呦,好姐姐,我哪里知道是你哩,快些进来,外面如今入夜了,起夜风可是冷得紧呢,好姐姐可千万不要着凉了。”
这边萧玉绮被洛云裳当着小丫鬟的面夺了还没焐热的诗集,正是不快呢,刚见着献那诗集的陈拂春露面便一叠声道,“你巴巴地给我找来的郡王爷的《桃花散》,如今可是叫洛云裳随随便便就赏了小丫鬟了。”
陈拂春看了看萧玉绮那满面恼怒的神色,又瞧了瞧洛云裳那仿佛眼部神经抽搐的模样,忽而想起刚才门外那一群送火烛的小丫鬟聚拢在一起不知道在做些什么,连自己路过竟然都没有觉察,便猜准了***分,却是没来由的只觉得好笑,当下虽然顾着主仆有别,又牵挂着同为一等掌院女使洛云裳的面子,终是“咯咯”笑出声来。
见陈拂春那般笑模样,萧玉绮和洛云裳都没好气的首瞪她,陈拂春笑够了才看向洛云裳,“你好好的拿什么诗集赏那小丫头,一则不说那丫头是不是识得几个字,能念出一整首诗不能,就是这赏赐的终究是不是太大了,以往咱们都是赏些个小银锭子的,你怎么好开这样的先河。”
洛云裳却是不搭她这话,天下人如今还有几个不知道李继邕这三个字是如何画的吗?
再说以往便是些小件首饰都是随意赏赐的,而今不过是处置一本子诗集罢了,因而说道,“我今儿一下午可都在夫人跟前,夫人对我千叮咛万嘱咐,往后姑娘屋里可是不能再出现关于郡王爷的东西了。”
陈拂春无奈,怎么忽而这般死心眼起来,洛云裳话音刚落,还待要将郑夫人的话再好好转述一遍,就被陈拂春截住话头,“还没吃酒呢,怎么就醉了,什么郡王爷的东西,这可是月令居公然出售的书册,一锭金一册书,便是当今陛下都要付钱讨上一册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