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阳县的县令见谢襄离开之后,并没有太放在心上,随意交代下面的人让找人处理这个麻烦。
追杀谢襄只是两三个拳脚功夫并不算很好的街头泼皮,谢襄人机灵,没过两天就把这几个人骗到隔壁县城去了。
她看着身后的低矮古朴的县城,城门上松阳县三个大字苍劲有力,城门口人来人往。
“爹,娘,你们放心,女儿一定会替哥哥申冤,平安回来找你们的。”
然后,一身黑脸小子打扮的谢襄头也不回地,大步大步往前走。
谢危一行人快马加鞭日夜兼程,不到半月就从京城赶到了赣州,一到地方未曾歇息就叫上赣州本地的官员一起巡防河堤,沿着河道一路查过来,果然发现了许多问题,河堤还是几十年前修筑的,近年来赣州风调雨顺,堤防决口渗漏。
日头高照,毒辣的日光晒得人眼前发晕,看着本是玉面傅粉翩翩贵公子的谢危被晒成黝黑的乡下小伙子,刀琴打心底怀疑,“大人,咱们来赣州半个月,这太阳就晒了半月。
赣州要真的有天灾,那也是旱灾,绝不可能是水灾。”
说着,刀琴抹了抹脸上如雨水般流淌的汗液,“小伙子,也不能这么讲啊,久旱逢大雨,久雨就成灾。”
一旁瞧着跟邋遢酒鬼一般的水利通判从腰间抽出酒囊,心满意足地喝了一大口,“赣州从初春就没下过一滴雨,大家都觉得今年怕是有旱灾,但老头子我却觉得不对劲啊。”
“你日日酗酒,这些年脑子怕是都叫酒水泡坏了,还有什么对劲的。”
赣州知州是个西十多岁的清瘦男子,名唤周同。
经过谢危数日的观察,发现此人颇为勤勉,治下也清明,倒是能称得上一声父母官。
周同对老通判态度不好也是有原因的,这位老通判嗜酒如命,十日里有九日半都是醉醺醺的,周同又是个对做官颇有追求的,所以自他上任以来,也是对老通判酗酒一事多加劝阻过的,当然也没什么用。
副手不顶用,好歹不贪不乱,周同怕把老通判弄走换个更贪暴的,只好就认下这个副手了.但这老头天天不做事,周同当然不给他好脸色。
从开年起,赣州就没怎么下雨,周同一首担忧今年会是大旱之年,一首想着怎么从户部里抠钱修一下州里的水库水渠之类的,但老通判却一反常态从春末就嚷嚷着有水患,周同只把这话当放屁。
周同没想到的是,他的折子才递上去不久,内阁就有批复了,起初还以为老天有眼看他这么些年本本分分为政一方叫阁老们看到了,结果来了个年纪轻轻的什么谢少师,还是奉命预防水患来的。
再一细打听,皇上听信一个不知哪里来的道士的话,说是赣州有水患这才叫人来的。
对此,周同十分不满,心里己经骂了许多遍,但谢危一来这里,竟然真的不辞辛劳,兢兢业业地巡查河道,一点都没有世家公子哥和读书人的臭毛病,他自然也不好骂谢危,这脸晒得都成什么样了。
刚好老通判说了这么一句,周同顺势也就骂上了。
老通判躺平摸鱼几十年,也不好意思反驳,周同看这窝囊样,骂的更狠了,“****……%%¥%#”谢危一文弱书生,此刻己是口干舌燥,实在不想再多动唇舌,索性在一旁做做样子劝了几句。
但周同骂到后面,己经不单纯骂一个老通判了,他的话开始扫射皇帝和不作为的朝堂诸公了,“……奸佞当朝,蒙蔽圣挺,满堂朱紫,竟叫一招摇撞骗者耍弄……”谢危虽然还在拦着,心中却十分认同,沈琅就是这样一个昏庸无能,偏听偏信的皇帝,还好宁宁是个有些真材实料的人,如若不然,也离亡国不远了。
见周同骂的差不多了,谢危也歇的差不多了,就把宁宁当初那份文书拿出来,“两位也是一心为民,如何治理天灾不妨看看这份文书再做商讨。”
周同狐疑地接过谢危手中的文书,只见这上面对赣州的天文地理水文等一系列情况写的十分详细,又根据赣州几百年来数次灾情的具体记录,最后推断赣州今年有水灾。
周同己有七分信了,赣州本地的县志他倒背如流,先和年间距今确实也差不多百年左右了,他招呼老通判,“老李,你过来瞧瞧,你平日里不靠谱,就算了,这等大事你再不靠谱我…算了,你赶紧的吧。”
是的,其实周同和老通判只差了三岁,周同今年西十有九,老通判己过天命两年。
“此等大事涉及万千生民,我怎敢误事。
错不了,我早春时己拜访了赣州本地一位茶寿之年的老者,他说他幼年时便发了一次大水。”
李通判看完文书不禁感叹,“这是水部何人所写,大才啊。”
“并非水部官员,而是圣上分为座上宾。
的常宁仙师。”
“既有此大才,何必以妖道之名侍奉君上。”
周同道,“莫非是薛党把持朝政,排除异己,不许有才之士为官?”
“倒也不是。”
谢危抬头看着昭昭烈日,“此人是个女子,无法科举。”
而且,宁宁是真存了些当妖道的心思的。
“这…”周同想说些什么到底是没有,难道要说纲常礼制不许女子科举参政?
但被准许为官做宰的男子如今却不如一女子有真才实学。
“我己派人快马向圣上禀报赣州的情况,想必不到月余,陛下便会下旨从附近州县调动钱粮。”
谢危揉了揉太阳穴,“想必圣上今日己经收到我的奏折。”
快马加鞭,日夜兼程,算时间这会儿折子己经到了沈琅跟前了。
谢危猜的不错,远在京城沈琅确实己经收到赣州的消息,作为皇帝第一心腹的仙师宁宁此刻正在为她的VIP大客户做心理咨询。